刚把枕头放到它该有的位置,就听背後传来了蛇一样“哔呲哔呲”的声音,翟鹿迟疑的环视一周,目光锁定在身後把脑袋探过床头的高浩。
“干嘛?”不知道是不是内心还在顾忌上铺的许攸,翟鹿下意识压低声音。
高浩也学着他的模样,压低声音道:“你把枕头放在这边。”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的枕头,意思是要跟他头对着头睡。
翟鹿一想,用脚对着人家的脑袋睡觉确实不太好,没多犹豫就把枕头调转方向放了过去,接着身子一软,整个人放松的趴在床上。
不用为了活命而逃亡的日子可真是不错啊。
他真想就这麽趴在这,再也不要睁开眼睛,什麽林北“时光之钥”的,通通见鬼去吧!
可惜事实永远是那麽的残酷无情。
他刚闭上眼就没几分钟,就听到头顶又传来像蛇一样的“哔呲哔呲”声,睁眼一看,果然是高浩。
这家夥天生热情,无论在哪都能让人感受到家一般的温暖,但是当他过于热情的时候……就能让人感受到熊孩子一般的烦躁。
“怎麽了?”翟鹿困倦的闭着眼睛。他直到现在还没有休息过呢,天知道他多想一觉睡死过去。
“你放心,以後在营里我罩着你。”高营小声耳语。
翟鹿困倦又烦躁的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高浩忽然叹了口气,把音量压到了最低,翟鹿保证除了他没人能听得清高浩在讲什麽,因为有些模糊的地方连他都听不清,“……他那个向日葵,还是在逃亡的途中我摘给他的。”
翟鹿猛地瞪大眼睛,竖直了耳朵,甚至贴心的把耳朵往高浩嘴边凑了凑。
高浩显然没有注意他的小动作,又或者说即使他注意到了也不会说什麽:“他这人怪可爱的,”高浩很苦恼,“我不知道他为什麽那麽喜欢那盆向日葵,还总是往它身上施加异能。”
翟鹿觉得高浩很奇怪:“你这麽在意他干嘛?”他莫名其妙,“他喜欢养着就好了啊。”
“可是这里没有向日葵啊,”高浩愁眉苦脸,“你不觉得这小玩意在这个地方很怪异吗?”
“完全没有,”翟鹿现在怀疑这人内心极其矛盾,或者说有没话找话的嫌疑,“你那麽关心一盆花干嘛?”
“哎呀,因为……因为我答应过许攸,只要向日葵不死,我就会一直保护他。”高浩纠结的咬着手指甲,眉头紧皱,“但是那是在逃亡的情况下,我为了让他鼓起勇气带我们尽快逃离才这样说的啊。”
“那现在呢?”翟鹿小小声问:“你想甩开他?”
“甩开?”高浩迟疑了,“这个词……也不是想甩开吧,就是觉得他得有自己的生活啊。”
翟鹿翻了个白眼:“睡觉吧,睡觉好吗?”
高浩急的把脑袋凑到翟鹿面前,低头瞪着他:“你不觉得这人真的很……很不独立吗?哪有人这麽粘人的啊!而且……而且……”
他的“而且”没能说出口,因为许攸不知道什麽时候从床上下来了,正面无表情的站在翟鹿和高浩床头交接的位置看着他俩。
高浩干巴巴的吞咽一下:“你……你你你要干嘛啊?”
“是你说的要一直保护我,”许攸平静地开口,翟鹿双眼紧闭,两只耳朵却已经迫不及待的树立起来,“但是後来你跟谁也这麽说。”
翟鹿发誓,他从许攸毫无波澜的声音里听到了控诉的语气。
“我……我我……是啊,”高浩干巴巴的给自己辩解,“我就是想要帮帮他们嘛,而且那时候大家都在逃命,都很不容易啊,你也知道……”
高浩的话又没能说完,因为他再次被许攸打断了。
许久没听到许攸的声音,翟鹿睁眼一看,发现许攸正紧紧地抱着向日葵,冷漠的眸子里正无声地涌动着泪。
“你说过,你会永远保护我的,”许攸嘴巴一开一合,列数着高浩的罪证,“但是你到了这里之後就不管我了,你跟他们没有区别呢。”
高浩哑口无言。
翟鹿一个激灵,翻身下床,手速飞快的抽了两张卫生纸捂在许攸的眼睛上,同时使劲给高浩使眼色,询问到底怎麽了。
高浩尴尬的挠了挠头,用手环的虚拟屏幕打出三个字:不知道。
翟鹿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用口型问道:“他们是谁?”
高营思索一会,表情苦涩的抿唇:他父母吧,他们以为他是怪物,用铁链把他拴在了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