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是江家百年传承的交接,是江兆锋加冕为江家掌权者的封印仪式。
在座的家族成员肃穆围观,唯独江图南独自坐在最後排的阴影中,一言不发,面容隐没在昏暗之中,无法窥探他的情绪。
就在印信即将落入江兆锋手中的瞬间,只听门口一声:“杀人犯也能继承江家?呵,我看不是百年荣光,而是百年耻辱了。”
清冷的嗓音在空旷的祠堂中炸裂,震得堂内气氛顷刻间凝固。
所有人蓦然回首,目光齐齐落向门口。
江兆锋面色陡变,目光骤冷,咬牙切齿地转头望去。
一袭白衣,翩翩而至。
江津屿信步踏入祠堂,身形清瘦修长,白衣在晨曦的映衬下,如同一抹干净凌冽的寒光。
他目光沉敛,神情疏冷,唯独眼底翻涌着深沉的情绪,似是压抑已久的怒火,终在此刻揭盖而出。
“津屿,不要胡闹。”江秉年沉声警告,眉头紧锁,“继承权交接是江家最重要的时刻,休得乱来!”
“肃静——!”
堂上的江水生拐杖猛然一砸地面,震得四周都微微一颤,声音如洪钟般威严。
然而,江津屿的脚步未停半分,他径直走到堂前,垂眸睨着江兆锋,缓缓开口:“你们不是要证据吗?证据,在这里。”
话音落下,他猛地一抖手中纸页,白纸如同飞雪般纷纷扬扬洒落满地。
江秉年的目光顿时锁住那些文件,只是扫了一眼,整个人便猛然僵住。
白纸上是一连串的转账记录丶BVI空壳公司的注册文件,还有涉及江津恒“意外”死亡的关键金流,每一笔都精准指向江兆锋。
江秉年的手抖个不停,擡头死死盯着江兆锋,嗓音里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意:“……真是你做的?”
江兆锋眼底划过一丝狠戾,冷哼一声:“阿屿,你真是恨透了我抢了你的继承权,连僞造证据这种伎俩都用上了?”
江秉年的神色变了变,似乎还抱着最後一丝希望,他看向江津屿,试图确认:“你真的作假了?”
江津屿闻言,蓦地嗤笑一声,冷漠至极:“江秉年,你不信你亲儿子,反而信他?”
江秉坤见势不妙,立刻对着江水生跪倒在地,语气悲切:“父亲!你看他们是如何欺负兆锋的!当着您的面,都敢编排我的儿子!”
江兆锋立即附和:“对,你拿不出决定性的证据,凭什麽让家族相信?”
“我有。”
突如其来的嗓音从黑暗处响起,祠堂内的所有人蓦然回头。
江图南缓步从阴影中走出,目光平静,看不出情绪,语调冷然:“所有原版资料,都在我这里。”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江兆锋,唇角掀起一抹嘲弄的弧度:“父亲,你应该还记得,这些老鼠仓的账户持有人也有我的名字,只要我愿意,瑞士银行可以随时把完整的交易记录打出来。”
江兆锋脸色骤变,猛地冲上前,像是要亲手掐死江图南:“你这个逆子——!”
江图南後退一步,令他扑了个空。
“你以为,你真的能把我一辈子捏在手心?”
他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向江兆锋:“我还以为你接我回来,是因为父子之情,结果呢?”
“不过是想把我的婚姻当作筹码,铺你的路。”
江兆锋的瞳孔微缩,终于明白,自己最大的破绽,不是江津屿,而是自己儿子。
“你们一直吃别人,填满自己的胃口。”江图南语气森冷,“虎毒焉能不食子,而你们却要吃净自己儿子的自由和灵魂。”
“所以啊,我背叛你,又有什麽负罪感?”
整个祠堂,一片死寂。
江兆锋的希望彻底崩碎,他踉跄着後退,眼神变得慌乱,最後只能求助性地看向江水生:“爷爷……救救我,我不能被带走,我不能!”
江水生沉默了许久,最终缓缓擡起头,拐杖重重落地:“闭嘴,不要再闹了。”
他扫了一眼江津屿,目光冷漠:“津屿,你这次太超过了。”
“兆锋对津恒做的事,我几年前就惩罚过他了。”江水生语气不容置喙,“你不该揪着不放,更不该让外界知晓,坏我江家的名声。”
他目光沉敛,如同法外帝王,话语落下便是定论:“我可以让兆锋去海外,继承权归你。但这件事到此为止。”
江津屿冷笑。
他还没开口,便听到江秉年颤声道:“所以,父亲……你一直知道?”
他僵硬地擡头,看向江水生,眼中满是崩溃:“你一直知道这畜生害了我的恒儿,却一直包庇他?”
江水生目光一沉:“阿年,你也要闹?”
“闹?”江秉年仰头长笑了一声,眼底尽是破碎的冷意。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赤红,声音一字一句震彻祠堂:“我一生奉献给江家,换来的,竟是这样的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