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她还想要……
苏却的指尖不自觉收紧。
虽然她脸上依旧带着笑,姿态从容,但内心的起伏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她除了江津珏外,第一次真正接触到江津屿的家人。
不同于江津珏那种随意大气的世家千金感,江秉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令人不适的轻蔑感。那种与生俱来的高傲,那种对身份地位近乎偏执的执着,那种毫不掩饰的鄙夷——都让苏却意识到,自己正在触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或者说,是一个她未被邀请踏足的世界。
在她的世界里,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简单的,是摆在台面上的。
喜欢便靠近,不喜欢便远离,合作是合作,交易是交易。可在这里——每一份亲近的背後,似乎都藏着某种利益的考量,每一句话都像是试探,又像是暗示。
她的身份,她的职业,她的未来,每一个问题,表面上像是随意的攀谈,实则在衡量丶在打量丶在划分。
她不是傻子。
江秉珊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不算敌人,也不算朋友,更不是未来会出现在江家视线里的人。
她不过是个偶然被江津屿带来这里丶坐在这张桌子上的小角色。
江津屿呢?
她偏头看向他。
江津屿随手拨弄着茶盏,修长的手指搭在杯沿,指腹缓缓摩挲着温润的瓷面。
“怎麽,小姑,当真了?”
他的声音低沉淡漠,微微上扬的语调透着随意,像是真在逗弄一只暴跳如雷的猫。
江秉珊脸色瞬间变了。
她想发作,却又生生忍住,只能勉强维持脸上的笑。可那双涂着红色蔻丹的手,已经悄然收紧,指节泛白。
他刚才那一番话,威胁意味再明显不过了。江秉珊这些年透过江图南操纵的老鼠洞,偷偷转移了不少江家资産到海外,每年拿着不菲的“孝敬钱”,在文玩艺术界混得风生水起,甚至在家族里也比从前更有话语权。
可这笔钱来源不干净,江津屿若是想揭开这层遮羞布,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江津屿知道这一点,江秉珊更知道。
他什麽都没做,只是轻描淡写地揭开一个角,便让她不得不收敛锋芒,甚至连再多说一句话都得掂量後果。
——这就是他的可怕之处。
明明态度是散漫的,语气是云淡风轻的,甚至脸上还带着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可偏偏杀人不见血。
京圈的富家子弟,大多嚣张跋扈,眼高于顶,靠着家世耀武扬威,行事全凭情绪。
可江津屿不一样。
他是锋芒隐于无形,刀刃藏在笑里。
他不急着出手,他只是冷眼旁观,直到对方露出破绽,再轻轻一推,便能让人摔得粉身碎骨。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甚至不带情绪,不会因为愤怒而下手,也不会因为怜悯而收回锋芒。
江秉珊从他身上讨不到便宜,意兴阑珊地站起身。
“好了,我也不打扰你们用餐。”她理了理袖口,转身前却又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轻笑道,“津屿,你现在倒是越来越像你哥了。”
江津屿的眼眸霎时冷了下来。
“以前啊,你做事最随性,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可你哥不同,他稳重丶有耐性,最知道怎麽驯服身边的人。”江秉珊似笑非笑,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苏却身上,“你是不是也打算学学你哥的那一套?”
江津屿擡眸,声音冷淡:“我不需要学别人。”
“呵。”江秉珊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她的目光缓缓扫向苏却,像是端详着某件有趣的东西,语气懒洋洋地道:“小姑娘,你这性子倒是挺倔的,脾气也不小。不过,聪明人都该知道,有些门,是进不去的。”
空气陡然一窒。
苏却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您说得对。”
她擡眼,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过您放心,我对着您家的门,还真提不起这个兴趣。”
江秉珊挑眉,没想到她会如此回答。
“倒是您,”苏却继续道,“刚才说要帮我开工作室的事,不如还是省省心思。毕竟,我不太习惯拿别人的施舍装点门面。”
这话正戳中江秉珊的痛处——外面都在传,她那个浮夸的画廊,全靠江家的资助才能维持。
“你!”江秉珊脸色铁青。
“小姑,”江津屿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寒意,“您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把您这些年的账户流水,给爷爷过一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