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恶心我了!”夏姚拿着剪刀,浑身都在发抖,“你就是一团扶不起来的烂泥!”
“清棵,快七年了,你还在做美梦。”她说,“你的手就是废了,你永远也弹不了吉他了。”
像是触发了某道机关,清棵在听到这句话后,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双目一下瞪圆,抬手狠狠甩了出去。
那是清许第一次看到他们打架。那一夜,家具无一幸免,地上到处都是血,分不清是谁的。
等到他把邻居叫过来帮忙,两个人都差点没命了。
原来,清棵以前是个街头卖艺的歌手,因为长得帅,唱歌好听,吸引了在餐厅工作的夏姚。当然,他们并没有任何交集。在那个非主流的时代,当自由业者是一件相当酷的事情,清棵有很多的迷弟迷妹。
但因为一场抢劫,清棵双手都被刀割伤,是夏姚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走出想要自我了结这条路。
天神走下神坛,夏姚如同得到了宝贝,一份工资养两个人,即便不合适也选择结婚,怀孕后便回老家生孩子,独自沉浸在所谓的幸福美梦里。
这一梦,就是七年。
其实,在清许两三岁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清棵不爱她,不爱清许,不爱这个家。只是因为怕老无所依,拿了把链子把他们娘倆拴在家里。她想过离开,但那盆茉莉花就像一句讽刺的咒语。
茉莉,莫离。
每一次数花都是清棵的意思,目的就是想让夏姚别忘记当初的承诺。而清棵之所以会出手,是因为以往都是夏姚在鼓励他,让他无时无刻不想重新弹吉他,可是夏姚却把她亲手捧出来的希望给捏碎了。
那就一起死!
之后的十年,清许很少见到他们合体。但只要一碰头,他们就会像死仇一样,先骂很难听的话,然后就要对方的命……
顶头的灯光闪烁了一下,清许深吸一口气,垂眸给垃圾袋打了一个结。
这天晚上,清许没有睡好,导致第二天眼睛通红一片,在骑车的路上还差点出事故。
好不容易撑到学校,又在大门口被路恒抓住车头,吓得他以为撞到人了。
“你要干什么!”清许吼了出来,心脏砰砰跳。
路恒穿了一身棒球服,像是跑步过来的,额头上铺满了一层汗珠。被清许这么一震,有好多学生都在朝这边看,路恒立即松开手,拉了拉帽檐。
“我是来跟你道歉的。”
清许皱着眉头,脸色没有因为这句话而好转。
路恒知道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如高贵者低下头颅那般,态度温和道:“对不起,上次是我的错,我不该划破你的车。”
说着,路恒还看了眼车子的轮胎,肉眼可见的,前后各有一个补丁。这辆自行车外观被重新包装过,像是为了保护原本的漆色,连车轮毂都是一根一根包起来的。
清许没说话,目光瞥了一眼路恒那只受伤的手。
路恒见状抬起来:“你当时是想毁掉我这只手,让我永远也没办法打球是吗?”
沉默。
“那你还是太心软了,下手不够重,没伤到筋骨。”
“……”
路恒看着眼前这个即使伤了自己心里仍喜欢的人,自嘲地笑了下:“清许,我等下就要飞去M国了。”
依旧沉默。
“我爸妈没收了我的车,还有钱,为了能跟你道别,我是跑过来的。”路恒知道这样很不切实际,但还是希望能听到清许跟他说一句路上小心的话。
可答案显而易见。
学校早高峰,校门口人流车流汇聚,嬉笑打闹声很快将他们淹没在角落。
半晌,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一直憋着这口气,路恒不甘心地抬起头,重新对上那双红瞳:“清许,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看不上我?”
“或者换句话问,我比那个人,差在哪里?”
那个人是谁,清许当然知道,只是这之间有什么可比性?
他不知道,胜负心强的人,在跟别人同时抢一件东西时,那件东西的价值就会被弱化,他们转而把重点放在赢上面。
当路恒还在医院的时候,看到朋友发来的照片,里面清许跟那个人有着无比亲密的互动,他直接打翻了医药箱。
当天晚上,他就把人堵在了公司楼下,警告对方别再靠近自己看上的人,不然就把他跟某x的合作项目搅黄。
可他毕竟还没有正式接触那个圈子,想法太简单了,不仅碰了一鼻子灰,还被抓住了尾巴,导致父母坚持要把他丢到国外。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吗?”路恒恶狠狠地想,既然自己得不到,也不会让别人那么好过,“清许,像这种背地里搞小动作的,心都黑。你小心一点,别到时候被吃干抹净了,最后什么也没得到。”
闻言,清许的眉心不易察觉地轻皱,转瞬又恢复平静。
“不关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