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前孙伯伯的叮嘱言犹在耳。
……转而停住,站在原地不动了。
韫淸难得看她这样,生生刹住的冲动,便狐疑问她:“这是怎麽了?”
俊意甩甩头,“好酒得配好东西,我这里什麽都没,等下次去你那茶室搜刮点好东西,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次。”说着放下杯子重回到座位上。
韫淸也不作他想,笑着点点头。
屋外的热风微微透过窗缝隙进来,绿叶摇曳不止,看着人都心旷神怡。
俊意盯着桌面上的瓶子。那清亮的颜色,她笑了一声,轻轻说道:“我还记得富阳的青梅,圆滚滚的可憨了。小时候我特别爱吃,我母亲怕我酸到,便用白糖去拌匀。不料那糖只裹在外面一层,没有渗透进果肉里面。可我却不觉得,吃了一小盆,结果牙齿软得连豆腐都咬不动,还惹得他们担心了好几天呢。”
韫淸怔住。柔柔的话音,听得人有些出神。
转头见她眼睛里已是遥远的山雾萦绕,浓浓的,渐渐化作一抹轻云,好像随时可以飘走。
她清了清嗓子,扯了个笑容。
“不用吃酸了,我给你带了甜的。”
说着又从那像哆啦A梦的百宝箱一样的帆布袋里拿出了一大盒青红皮的冬枣。
“一个陕西大荔的朋友给的,说头起掐尖的摘,最甜了。我舌头钝,尝不出,特地来给你试试。”
圆溜溜的大个头枣子已经洗过还挂着水珠子,她拿了纸巾擦干递给俊意。
俊意吸吸鼻子,拢回神来,笑着接过。咬了一口,皮薄肉脆,满口甜甜的,是不错。她看了看韫淸,不住说道:
“你啊,是平常舌头太甜了,阈值都高了,所以尝不出。”
韫淸这下总算被说得哑口了,擡起手腕子蹭了蹭鼻尖,不好意思低下头笑。
“最近你们茶山忙吗?”俊意问。
“忙。疫情过後,就有很多游客来山里采茶游玩,前阵子不是正好暑假吗,好些大人带着小孩子来山里体验炒茶,熙熙攘攘的热闹得不得了。我怕师傅们忙不过来就去山里帮忙。当然,我打打下手而已,其他的——”
俊意一听不乐意,赶忙按住她手,打断她话。
“得了,你还打下手呢,任何人都可以谦虚藏拙,可是唯有你,你是最不能谦虚的人了,逄师傅。”
韫淸也不能同意她话,反握住她手,“那我也要说一句,你不能驳我。所有人里面,谁都不可以骄傲,唯有你可以。成工。”说着目不转睛看着俊意,就好像是欣赏一块山间美玉。
她一袭红色的连衣裙,只露上面出脖颈和手掌,下面小腿肚脚踝的部分,一片片白白的。好像白得那块红布不小心粘上白一样,稳稳贴贴的。腰身微微收紧留了点皱褶,边上打了个简单的结,上身的领子处也有一个同样的结,衣料虽然瞧着有些旧了,但是整个款式依然是时髦的,让她不住觉得,她穿着,衣服也是可以这样历久弥新的。
俊意不由得好笑,得得得,她们还没说上几句两人就这样了,叫商业互吹嘛?
“以往得你金口一句夸奖都难,今天是怎麽了?看来真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对,是顾我这破房子。”说着指了一圈天花板露出白白的牙齿轻声笑起来,韫淸赶忙拿住她手指,收住笑,正色道:
“你这破房子没事,我那破房子可有事。”又叹了口气。
“怎麽了?”俊意乔了乔位,离她近点,见她蹙眉不说话,“什麽事呢?还带一脸愁容的。”她看着更加糊涂了。
韫淸也不隐瞒了。
“还记得我之前在杨公堤那拍的房子吗?”
“怎麽能不记得,何止记得!简直印象深刻!逄总豪气,斥巨资一手买下的。”俊意一时激动拉着她手不住摇晃,当时这新闻可不止她一人震惊。
可是见韫淸一脸不快,愁云密布的样子。
“这是为这事呢。实话告诉你,怕你不信。”
“怎麽?”
“不买了,要该租赁。”韫淸快速说道。
“租赁?”俊意高了一声。
“是啊,租五年。当时价钱都快谈妥了,後来说不卖了,有些政策影响。我现在有点儿犹豫,所以,想请你帮我看看,拿个主意。”韫淸如实说,看了看俊意,有些不太意思,但是还是开口了。
俊意抿抿嘴,“我记得那可是文物保护级别的房子,怕不好弄。”
杨公堤附近的老房子都是有特殊保护条例的。
韫淸无奈叹了一声,“正是呢,按他们要求,得申请一段时间才能正式动工呢。”
俊意点点头,不作声。
“我想拜托你,同我去看看。”韫淸神色恳切。
俊意怔了一怔。
“你啊!”她突然笑起来,“几时能去看?”
韫淸赶忙抓住她话间机锋,“择日不如撞日,不你明天跟我去西湖边看看,怎麽样?”
俊意撇撇嘴。
“我呀,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手摇了摇酒瓶子,一手抓起盒子里的冬枣子,一脸无奈叹了口气。
韫淸快忍不住偷笑,拼命憋着,脸红红的,还要故作镇定:“总之行不行,要不要,你明天去看了就知道了。”
俊意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