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邵蔻邵言在家不停赶作业,童鸢心血来潮学做饭,差强人意,又继续点外卖。
除夕夜当晚,三人坐在电视机前包饺子,一会面多了加水,水又加多了添面粉,几番下来像打仗,累的满头汗。
饺子包好,要麽饱到吐出馅料,要麽皮包瘦骨,躺的横七竖八。
窗外风声萧萧,屋内流理台火焰跳跃,锅子里热水滚滚。
饺子端上桌,白汤里飘着鸡蛋碎葱花和猪肉沫,自己包的也不嫌弃,她们就着春晚小品喜滋滋喝完饺子汤。
小品演到好笑的部分,邵言噗呲笑出鼻涕泡,坐在地毯上哐哐乱捶;
邵蔻捂着肚子歪在一边,笑到流出眼泪;
童鸢倚靠沙发,在茴香猪肉四溢的屋内,笑吟吟晃动高脚杯,错将饺子蘸到红酒里,姐妹俩露出惊遽愕然的表情,她随性地笑起来,肩膀颤抖。
以前林韵在,她们被迫早早睡下,家里亲戚少,过年一周都在作业里度过。
这一年不同,新年钟声敲响,童鸢把昏昏欲睡的姐妹俩叫醒。
在春节的欢声中,她换上最爱的一件素雅旗袍,孔雀石的颜色,曲线凹凸有致,全身压线纹路繁复,搭着黑色轻薄流苏披肩,好似从民国时期穿越而来。
“来给小姨拍张照。”
咔嚓咔嚓,随後相机里吐出来两张照片。
邵言不迷糊了,嚷着也要换新衣。新衣服没换成,倒是迷上小姨的衣柜。
童鸢环臂靠着卧室门,让她们慢慢选。
邵言一身古着穿搭,朱丽叶袖,白瓣黄蕊的雏菊刺绣,珍珠链,丝绒芭蕾舞鞋,法式华丽。
邵蔻纠结,童鸢笑她没主意,拿来一件艺术感黑色吊带,裙摆开衩恰到好处,不过分暴露,又彰显少女的性感和甜酷。黑长直,红唇,五官清冷。
另外两位眼睛都直了,邵言抓起相机狂拍:“姐,你这身好有反差感。”
烟花和鞭炮乱炸,三人裹上厚厚的棉服,下楼。
小区里有一家三口在堆雪人,消融的积雪滋润土地,萧条的柳树枝牵着轮莹莹的月。
烟花散开,绚丽璀璨。
寒假刷题,复习,吃饭,睡觉,过得相安无事。
一月的一个晚上,邵蔻梦见了梁泷。
梦见学校,满园玉兰盛开,白如雪,她经过一棵,捡地上的花瓣,这朵要留,那朵也要留。
有一瓣被风带走,飞卷到半空。
她紧紧地追,玉兰像一三年的一场雪,花瓣大,不轻盈;地上的一朵变成了一个少年。
她放慢脚步,止在面前。
梁泷回头,清淡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一秒,转一下花茎:“你的?”
“我的。”
他兴味十足,“还你。”
她伸手去拿,手臂穿过去,他像云烟,消散不见,地上留下一朵白色小花。
一阵风,继续走。
人呢?他去哪里了?
邵蔻东张西望,忙乱焦急。
她瞬间惊醒,脸持续发烫,窒息感势不可挡。哗啦掀开被子,空气涌来,呼吸通畅了;身体滚烫,像在火上烤。
杀千刀的,居然开着电热毯睡着了。
要活活热死。
她缓了缓,脑袋缺氧发晕,想起这个梦,心口砰砰,迫不及待下床,跑到日历前看。
还有十天开学。
她泄气,顿感无力,转念一想,只剩下十天,回校就能见到他了!
邵蔻脸红耳热,钻回被窝,蒙住眼,心脏乱跳。又叹——
杀千刀的,居然在期待开学。
要疯了。
邵蔻在床上滚了滚,既开心又颓废。还有十天,过得好慢。她躲在被子里偷笑,踹两脚空气,热腾腾的被窝被折腾凉了。
一颗心反倒热的很,全身温暖。被子下拉,露出两只眼睛,提溜地转。
天色微白,窗外的树还没开花,好像冒了点小芽。
她幸福地睡去。梦里,冬天走了,柳树婀娜,似发浓密,她开心地一摸脑袋,咦,顶上绽开一朵朵小花。
花汁渗进心底,一见到某个人,张张扬扬地飘,甜甜蜜蜜地摇。
玉兰花齐声地说:“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她捂住玉兰花,连翘又扯开了嗓。她像白色的雾气,在花田里东躲西藏,劝说小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