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了套干净衣服,吹干头发,也就几分钟的功夫,就听到客厅传来争吵声。
王传之的声音最大——
“你滚!滚!你还有脸——”
凛冬闻声走出了卧室。
只见陆参撑在两个人中间,一个是气势汹汹的王传之,另一个便是被拽住衣领,如鹌鹑一般的——
“彦春哥。”
陈彦春忙擡起头,得救般朝主卧门口望去。
夏昼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还能听到这声彦春哥,是陈彦春做梦也没想到的,自己的父亲几乎灭了夏家满门,已经没有脸面去面对夏昼,还敢指望对方叫哥。
他指着大门快速解释道:“小昼,清明节快到了,我想你应该会回来,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回来一趟,今天真的被我撞见了。”
衆人沉默。
陈彦春露出一个干瘪难堪的笑容,快速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文件袋:“我知道你不想见到我,我是来给你送文件,送完我就走。”
“什麽文件?”凛冬先接过了文件袋。
“这是我们陈家所有産业的让渡协议书,只差小昼签名,签完即时生效。”陈彦春埋着头,苦涩道:“小昼,我知道你看不上这些东西,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小小补偿。陈家欠你和叔叔阿姨一句对不起。”
说罢,他九十度鞠了个躬。
这段话让夏昼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又起伏了,她从凛冬手里抽出文件袋,推回陈彦春的胸口:“你知道我不会签的。”
“如果你不接受,那我和秋橙下半辈子都会活在自责和痛苦中,永远无法安心……”
夏昼瞪大了眼,两颗眼泪滴到了文件袋上。
“什麽,你和橙子——”
夏昼恍然想起秋橙是不婚主义者。
可人会变的,自己不也从一个无爱患者,变成了爱凛冬爱得不行吗。
“是,我们在一起了。”陈彦春的眼里有了一丝光。
夏昼埋下眼,不知道这个场合该不该说祝福的话。
陈彦春上前一步,仍在劝:“小昼,东西你一定要收下。我去监狱探过爸爸,他说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也不希冀你的原谅,就是希望你念在陈夏邻居那麽多年的份上,签了这些让渡协议书。签完你想怎麽处置就怎麽处置,捐了也好,送人也罢。”
话音刚落,一个人冲了上去,夺过了文件袋:“凭什麽不要啊,这里面还有我爸给的股份呢!我他妈的现在这麽惨,谁来赔偿我的损失啊!”
陈彦春嘴角一抽,他曾经看不起王传之这样的纨绔子弟,可人家的第二重身份竟然是为国除恶的终极卧底,而自己才是那个被世人唾弃的罪犯二代。
想到这,他的胸口就闷得厉害,脸上也臊得慌。
“我走了,小昼,你保重。”
说完,他默默地转过身。
“等等!”
陈彦春听到夏昼的喊声,僵在原地。
“帮我向橙子问好。”
陈彦春没有回头,眼里含着泪:“当然,秋橙听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他吸了口气,走出了大门,消失在衆人的视线里。
在九楼吃完一顿暖和的午餐,凛冬又收到了一个噩耗。
视频里,老李跪着,仰着头,鲜红的血喷在了镜头上,画面剧烈抖动,直至变成了雪花白。
“老李,死了?”王传之痴呆地看着手机。
夏昼摇着头,心脏犹如被割走了一大块肉:“不丶不。”
凛冬重看了一遍视频,李啸虎最後咕哝的一句话竟然是元珠岛的原住民语。
“舵,永远不要背叛国家。”
凛冬的心钝痛,临死前老师还要交代舵家族要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