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未开灯,仅有供奉桌台上的长明灯燃着细微的火焰。
一个满脸皱纹,穿着深棕色长袍的长发老人站在一衆牌位前,手里握着一把点燃的红香。
一明一灭,让夏昼瘆得慌。
“这是原叔公。”凛冬介绍道。
原叔公是元珠岛的原住民,负责祠堂的打理和供奉。
“原叔公好。”夏昼柔声喊。
“诶,好。”原叔公递给他们一人三支香,退开几步:“请俯身虔诚跪拜。”
就在夏昼举着香要跪下时,原叔公凑到了夏昼的身前,拦住了她。
“等等,姑娘。”
原叔公搀扶起半蹲的夏昼,拉着她走到长明灯边,靠近打量她。
凛冬也跟着起身,走过去。
“不如我先给你算一卦?”原叔公睁着浑黑的大眼问。
凛冬一顿,原叔公有一项绝活,就是会看相,但他可不轻易给人算。
一定是看见了夏昼的奇特之处,凛冬见识过原叔公的厉害,但又唯恐夏昼不信这个,便直接替她做主。
“那就麻烦原叔公了。”
夏昼的确不信,轻瞟了一眼凛冬,对方并不接招。
既然不信,算算也无妨。
原叔公并未要他们移步至室内,也不问夏昼的生辰八字,仅仅是握着那一把香绕着夏昼,缓缓走了一圈,便说出了卜卦的结果。
“姑娘,你有不祥之兆,恐有厄运缠身。”
“不祥之兆?厄运缠身?”凛冬一惊,这大过年的,怎麽会卜出这样的卦象?
原叔公伸出两只手,枯树枝般细长的手指比划了一个大圆,燃烧过的香灰如簌簌落下的大雪。
“你是一只被茧缠住的蛹,本已在茧里安全发育,即将破茧成蝶,却被一张蜘蛛织成的大网给困住了。”
夏昼头皮发麻,什麽蛹丶蝶丶蜘蛛,听起来这麽恶心。
“原叔公,什麽——”凛冬急着想听解释,熟料原叔公手指一擡,示意他先别说话。
“姑娘,双亲是否已不在世上了?”
手里的香轻飘飘落了地,夏昼的身体猛地一晃,跌落到凛冬的怀抱。
他是怎麽看出来的。
原叔公忽略对方的不适,进一步上前:“你的双亲用他们的血液,替你撕开了这张网的一道口子,可惜又被狡猾的蜘蛛给缠上了。”
夏昼难以置信地晃着脸,眼前的原叔公嘴唇十分丑陋,说话时会不停地咧向两边,露出猩黄的牙齿,但它吐出来的却都是真相。
“那要怎麽做才能解除这张网?”凛冬扶着夏昼瘫软的身体,更急着想知道破解方式。
原叔公叹了口气,惋惜地摇了摇头,仿佛遇到了天底下最难的事,“这张网能量巨大,不可能完全解除。撕开一条口子,逃出来,倒是有一线希望,不过——”
“不过?”凛冬心里一沉,最怕後面跟着“不过”了。
原叔公晃了晃手里的一把香,眼睛睁得奇大,语速飞快。
“如果想逃出生天,只需再填一命,必须是滚烫热血,至亲丶至爱丶至真丶至忠,皆可。”
再填一命已经够可怕了,後面跟着的四个“至”更令人绝望。
霎时间,整间祠堂陷入了窒息的沉默。
靠在凛冬怀中似乎昏过去的夏昼,忽地睁开了眼,冲着原叔公虚弱一笑:“如果这就是天命,那我的命够不够撕开这张网?”
“你的命?”
原叔公一滞,嘴唇落在命字的尾音上,怎麽用力都合不上了。
凛冬捏着夏昼的肩膀,厉声道:“你说什麽胡话?怎麽能用你的命?现在本来就是在破解你的厄运!”
“不然呢?”夏昼偏着脸,与斜上方的凛冬对视。
“难道用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