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我的吧,都是干净的。”
凛冬走回来,手里拎着一件长款浴袍,这个动作更是让夏昼抖如筛糠。
凛冬强行将她转回来,不解道:“你抖什麽?”
脸红得跟熟透的苹果似的,“到底怎麽了?身体不舒服?”
这飞机还没起飞呢。
夏昼咬着唇,声如细蚊:“没事。”
“……”凛冬走到浴缸前,拉长劲瘦的腰拧开浴缸开关,哗哗的水声再次刺激了夏昼的耳膜。
调好水温,凛冬弹了弹湿漉漉的手,插在腰间。
白色衬衣沾了水,湿漉漉地贴在腹部,每一块肌肉仿如案板上明码标价的肉,刚好落在夏昼岩浆般炙热的视线范围内。
“放满水要六七分钟,你脱完衣服,准备一下也差不多。”凛冬指着浴缸边缘的迷你亚克力储物柜,“这里面有按摩精油,自己选。”
交代完这些,凛冬走出淋浴间,走了几步又想起来什麽,继续说:“飞机起飞时,浴缸的水会自动减量到安全水位线,平稳後自己加水就行,问题不大,不用害怕。另外,浴缸可以调成恒温,不要傻傻地泡着凉水。”
说了这麽多,夏昼还是没什麽反应,凛冬觉得奇怪,走过去,手指穿到夏昼的耳後,托起她的脸颊仔细端详,“你确定没事吧?身体不舒服就不泡,以後有机会。”
虽然飞机上有医生,但等飞机到高空後,如果突发什麽疾病,可就不像地面上那麽方便诊治了。
夏昼擡起眼皮,眼里闪动着一簇簇微小的火苗,炙烤着身体的每一处神经。
凛冬一震,他不知道这种眼神代表什麽,但却强烈地蛊惑着自己,压在夏昼脸颊上的指头想要施加力度,将那张脸揽到怀里,贴在胸前。
夏昼的嘴微微张开,半睁的眼迷蒙着温热的水汽,“抱我”两个字几欲脱口而出。
但谁也没有先开口。
两人如迷雾里对垒的军阵,僵持不下,凛冬闭上了眼,再睁开眼时,先前的沉迷消失不见,他松开夏昼的脸颊:“你等会把门反锁,我们在外面开会,别出来。”
说完这句,他擡腿往门口走。
夏昼脱力般跌坐在浴缸边缘,凝固的血液在温热的水雾蒸腾下,再度奔腾起来。水放满後,她走到卧室门口将门反锁,听到了门外传来凛冬严肃沉稳的声音。
“飞机起落尽量平稳,飞行途中避开颠簸区域。”凛冬对陆参交代道,陆参自然知道这是为夏昼考虑,把飞机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去了驾驶室跟机长交代一番。
温暖的水晶浴缸里,夏昼闭上了眼,她家二十年前就有私人飞机,还是国内第一架公务客机,首次试飞时,爸爸妈妈搂着五岁的自己,躺在卧室的大床上。
“今天起,上天入海都要带着我的小昼宝。”
“那怎麽入海呢?”
“为了一次性达成小昼宝的心愿,我们就把浴缸当做入海,好不好?”
夏昼对这一幕和这段对话印象极深。
她的童年是幸福的,直到15岁,她都是极度幸福,生活在爸爸妈妈缔造的梦幻童话里,但童话终归会破灭,只要轻轻撕开一道口子,便能将她从天堂拉入深渊。
凛冬有一句话是对的,外面的世界会吃人。
爸爸妈妈堕楼,白昼集团和夏家被洗劫一空,世交们玩原地消失术和过河拆桥戏码,老赵和高云趁火打劫,每一道都是毁灭性的洪流,都在狠狠地冲刷着处在深渊低谷里的夏昼,那残破不堪的躯体和灵魂。
高中三年,浑浑噩噩。
直到皮影丶冷枫和辛玖的相继出现,给夏昼的重生造出一束束温暖的光。但在这个世界上,上天入海,无所不能,除了爸爸妈妈,还有这麽一个男人。
夏昼早已不信爱,却对这个连真实身份都搞不清楚的男人,産生了笔墨难描的欲望。
……
夏昼是被飞机降落的广播吵醒的,她睁开眼,身体仍被温暖的水包裹着,如同躺在妈妈的子宫,她舍不得出来,但很快内线电话传来空乘人员的催促。
夏昼艰难地起身,按下了放水键,在淋浴间冲完澡,穿回自己的衣服,收拾了一下,刚准备出门,敲门声响起。
是凛冬。
他背着手走进来,往床上看了眼,床铺没动过。
“在浴缸里睡着了?”
“谢谢你的浴缸。”夏昼扬起唇角,真心诚意地感谢道。
凛冬捏了捏手心里的红苹果:“你应该谢谢我,不是我的浴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