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晚晴微微一笑,打断他:“那既然先生也知道不必墨守成规,如何还拿旧无先例来欺压晚辈?”
好大一个帽子扣下来,年迈的老丞相冷汗涔涔,腹诽:只是一句质疑,他还未说多少话,如何上升到欺压晚辈的程度了?
连忙否定:“老臣怎敢。”
“既然没有旧制的限制,那便是先生觉得我没有能力坐这个位置,治不了国,理不了政?”
老先生温文尔雅,儒雅随和了一辈子,突然之间被慕晚晴说成了不懂变通,欺压小辈,目中无人之人了。
右相连忙否认:“郡主误会了,老臣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慕晚晴和慕辞熙都是很多老臣看着长大的。
甚至对于右相来说,连慕司尘都是他看着长大的。
对于慕司尘和他这一双儿女的能力,他自然是看的见的,也没有质疑。
尤其刚才慕晚晴那一句“那便做那第一人又如何”,仿佛一记闷雷震撼了老先生的心。
他仿佛也回忆起来自己当年和先王一穷二白来到靖阳的土地,圈城为国,白手起家,当年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
只是,老丞相毕竟上了年纪,要消化这对父女石破天惊的壮举还是需要些时日。
“既如此,那不若先让郡主暂且做着,况且,有左相和右相辅佐,孤相信定不会出什麽岔子。”
慕司尘出声打圆场。
既然慕司尘都这样说了,右相出声反对也吃了瘪,其他臣子纵然心有不满,也只能接受。
慕晚晴看着下面有些嗫嚅着,眼神乱飘,不敢言语的朝臣,轻笑一声。
她知道,未来要克服的困难还有很多,但是她并不怕,此刻的她甚至有些踌躇满志的感觉。
上首的慕司尘看着慕晚晴挺拔的背影,眼神里溢满欣慰,还有一丝怀念。
透过她,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和她十分相似的女子,眉目含笑,英姿勃发。
一想到此,欣慰的笑意不由得浸染了几分凄然的味道。
慕晚晴回到自己的小院,因为慕司尘的疼爱,宫中专门给她留了一个宫殿。
一个玄衣男子蹲在墙角,埋头鼓弄着墙根的木芙蓉。
男子眉峰有些锐利的感觉,狭长的眼眸清冷无物,高挺的鼻梁沁着细密的汗,一双唇紧紧抿着,面容冷淡,带着淡淡的疏离感,唯有眼底盛着些许温柔的缱绻,似乎手里的东西是什麽稀罕的珍宝。
“褚烟寒,你怎麽在这儿?”
慕晚晴径直走过去,在一旁的秋千架上坐下。
听到声音的男子擡起头,脸上浮现浅淡的笑容,“你来了,前些日子你到我那儿去,似乎很喜欢後院那些木芙蓉,我便挪了些过来。正好你之後会在宫里住上一段时间,现在也正是木芙蓉开花的时节。有这些花儿在这儿,陪你解解闷也好。”
慕晚晴走过去,抚上一个含苞的骨朵:“还是你心细。”
“对了,世子回来的时候可定下了?”褚烟寒做着最後的收尾工作,似乎想起什麽,问道。
“暂时回不来,还要在北宸留一阵子。”慕晚晴手拨弄着那些花草,将最近的事情讲了一遍。
褚烟寒只是静静地听着,偶尔发出“嗯”“这样啊”的字节。
“你突然问起慕辞熙是有什麽事情吗?”
“也不是什麽大事,前些日子,世子来信,说道他身边的一个侍卫,中了了几种不知名的毒药,慕玦觉得有些棘手,所以才来问我。只是见不到人,不了解具体情况,我也没有办法,想着等他们回来再做打算。”
“侍卫?”慕晚晴转了一下眼珠,想起来了,“莫不是那个不知哪儿捡来的的人?”
雪姨从回雁递回来的消息和慕辞熙寄回来的书信中,都说到了这个人。
似乎是慕辞熙半道上捡来的,但是并不是什麽简单人物。
她一开始也不同意慕辞熙把人带在身边。
可是他说无碍,他自有打算,她也就作罢,由着他去了。
如今听起来,那人中了毒,还是连慕玦也没有办法解决的毒。
看来这个人还真是不简单啊。
慕晚晴看向远处,目光变得凌厉,她到时候倒要看看,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底是一个什麽样的人。
而慕辞熙自从搬去了公主府,每天也有许多人送来礼品,来看望寒暄。
这些表面的应付和交际,慕辞熙疲于应对,索性对外声称感染风寒,身体不适,便闭门不出。
梁熠派了太监聊表慰问,便也作罢。
他只要慕辞熙留在京都,至于他接下来做些什麽,玩也好,闹也罢,缩在公主府发霉长菌,都随他。
慕晚晴传来书信,既说了北宸诏令靖阳参战一事,也说了她代理朝政一事。最後让他不要操心,安分待在北宸便好。
得知靖阳一切安好,慕辞熙也就放下心来。
没有了後顾之忧,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安心对付暗夜这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