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车停下前我还想不到怎么办……”
司机侧头看他一眼,眼神落在祝挽星殷红可怜的眼尾,语调含着警告:“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三天。”
言下之意,这三天他可以帮祝挽星慢慢想。
祝挽星眨了眨眼睛,怂了,缩着肩膀出溜下去,把下巴缩进衣领里,:“我哥不会罚我,我没不听话,他最深明大义了……”
司机冷哼一声朝他伸手,“拿出来。”
祝挽星捂了下口袋,装不知道:“什…什么啊?”
旁边人也不和他客气,看了一眼前后左右都没车,抬手就伸进了祝挽星的口袋。
“哎!哥你别——”
没等说完一个眼药水瓶就被他拿了出来,早上新拆开的,现在只剩了半管。
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把它随手扔到了前面,气的声音都沉了:“我给你发了不下十条语音,叮嘱你这个眼药水很刺激,让你用棉签沾两滴抹在眼尾,你倒好,直接倒半瓶?”
祝挽星心虚的厉害,低下头不敢再给他看自己的鱼泡眼,嗫嚅着说:“就两滴效果不好,根本不像哭过的,咱俩第一次做完我眼睛肿的都比这厉害。”
陆廷鹤气笑了,“我和你说正经事,你和我开黄腔?”
祝挽星脸上一窘,见没能成功岔开话题,只能小声哄他:“哥,我眼睛其实没有多疼,只是看着吓人。”
“这话什么时候消肿了你什么时候和我说吧。”
祝挽星蔫嗒嗒的“哦”了一声,嘴巴因为心虚不自觉半撅着,配上他的鱼泡眼显得更加可怜。
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出隧道前抬手撩了一下他的衬衣领口,前两天刚养回来的那层肉眼见着消失无踪了,锁骨明显的凸出来,瘦了不下五斤。
他眉头皱的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凸出很明显的血管,“我让人给你送的汤,你是不是一口没喝。”
“我喝了!”祝挽星急吼吼反驳,对上他的眼神话音就飘了,软趴趴的坦白:“喝了一点……”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敢和我视频,每次问都说吃完了,喝过了……”陆廷鹤想到这儿冷笑一声,“对,你还学会撒谎了,瞒着我使劲儿折腾自己。”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祝挽星根本见不得他真生气,红着眼睛又委屈又急切,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就想再瘦点,演戏时看着更逼真,眼药水也是,我刚才说了两滴效果很不好……”
“我之前也说过不止这一种方案,还有其他计划。”
“可是其他方案都不如让他们拍我——”
“但你如果真想这样做也应该和我商量,利用角度摆拍或者化妆,怎么样都好过你折腾自己。”
祝挽星猛地起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上他的愠怒的眼神喉咙就莫名发紧,心口也酸酸涩涩的。
“对不起……”他低着头说:“我下次会和哥哥商量。”
他像只被主人训了的小狗似的,耷拉着肩膀,垂着头,嘴唇抿的很紧,本就透红的眼眶现在更红了,清凌凌的水光盈满了两片红肿的眼皮,像是快要噙不住掉下来。
陆廷鹤当然能看出他在憋着委屈,连鼻尖都在翕动着一吸一吸的,他转回视线,语调放的柔和了些,“你觉得错哪儿了?”
“不管哪儿,全是我的错!”
含着的那滴眼泪直接垂直掉了下来,大概是眼药水后劲儿真的很大,祝挽星明明不想哭却还是突然流泪了,仅有的一点点委屈也随之放大数倍。
“对不起,”他又可怜又横的说:“我全身都是错。”
陆廷鹤没作声,沉默着打了个转向,从后视镜里和祝挽星红肿着看过来的眼睛对视,小狗像是委屈透了。陆廷鹤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星星,我是不是管你太宽了。”
祝挽星怔愣住了,眼睛里的茫然一点点放大成慌乱:“没有……我没这么想,一点都不宽!我愿意哥管着我,你不管我我就感觉又回到那五年了……”
陆廷鹤还是没什么表情,开口时语调辨不明情绪:“好像我说什么话在你那儿都没用。”
“有用!有用的!哥你别这样想,我再也不折腾自己了……”祝挽星这次真急了,急切和慌乱像是胸腔里蹿上来的两把火,来势汹汹,烧的他喉咙紧涩,开口时声音沙哑又沉闷。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和你撒谎了,也不瞒着你折腾自己了,真的哥你相信我!”他举起三根手指来胡乱的比划:“我发誓,我发誓要是再有下次你就……你就一礼拜不陪我睡觉!”
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打滑,陆廷鹤听到他的惩罚措施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绷住脸上的严肃,无奈似的笑了一声,“你笨不笨?”
祝挽星咬住嘴唇,小心翼翼的权衡了一下,答:“我一般笨……”
陆廷鹤握住他的手,放在腿上,“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陆家时说过什么?”
祝挽星愣了两秒,眼眶里眨出了一些水汽:“什么?”
“不管是陆临江还是陆逢川还是我的复仇计划,都没你重要,都得往你后面排。”
祝挽星心尖一缩,又涩又难受,“我记得的。”
陆廷鹤哼一声,指腹摩挲过他被眼药水激红的眼尾:“你记得个头。”
他这话的语调很轻,但一点不冷,不像脏话,倒像是气急败坏又无奈下的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