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祈战要慌一下,却没曾想那厮竟理所当然的点头道了一声好,而後足尖一点,竟身轻如燕的飞身到了树冠上,将两条红布纠缠到了一起,仔仔细细的系在了最高的那枝树枝上,于烈阳微风下迎风飘扬。
祈战翻身落地,仰头看着那飘扬的红布,只觉得哪里都十分顺眼。
南溪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得酸胀发麻,像是被什麽无形的东西填充涨满了一般。
他听到一对小夫妻在不远处嘀咕:“华光寺的姻缘树最为灵验,听说只要在上面系上红布便能白头偕老恩爱不离,我们也去系上一对吧。”
“好呀好呀,系上了红布,我们也一定能白头偕老。”
白头偕老恩爱不离?南溪愣了很久,生平第一次信起了神佛。
他心想,但愿真有神佛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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庙会晚上才开始,白日里多是上香礼佛之人,祈战带着南溪上了香又拜了佛後便去了寺庙後院见了主持。
主持早已从守门僧人口中得知祈战微服私访,所以只在祈战面前打了一个罩面後就识趣的离开,只是走时多看了南溪两眼,眼底带着些微惊讶。
他走时欲言又止的朝祈战投去目光,祈战不用想也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麽,无非就是说南溪身上的帝王命格与紫薇帝星之事,他早已知道了,不想再听人唠叨一遍,索性就当没看见。
他兀自领着南溪去了华光寺的饭堂。
“华光寺的斋饭一绝,吃惯了山珍海味,偶尔试试斋饭,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祈战说着话时不停的往南溪碗中夹菜,也不管他能不能吃完。
对于投喂南溪这件事,他一向乐此不疲。南溪为此也颇为无奈,但又阻止不了,次数多了,也学会了该如何应对。
待到八分饱时,南溪便直接搁下了筷子,祈战见他不愿再吃才有所收敛。
饭後散步时,南溪显得心不在焉,他在想明明明面上一行只有他们三人,为何暗一却迟迟没有动手。
“难道是他们发现了端倪,不敢现身了?”
南溪没忍住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祈战道:“杀人放火自然是夜里才好行动,这青天白日又在衆目睽睽之下,他们是傻了才会这个时候动手。”
南溪心想也对,便不再纠结,彻底的放松了心神,好好观赏华光寺的景色。
也不知华光寺的僧人是怎麽养的桃花,明明才一月,桃花竟开了不少,微风拂过时,暗香浮动。
南溪走不了多久就累了,祈战便又背着他往回走。
回程时南溪趴在祈战肩膀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之中恍惚觉得自己陷入了美梦之中,他记不得梦到了什麽,只觉得十分的安心。
祈战身为皇帝,华光寺内是专门有他落脚休息的禅房的。
他将南溪带到了禅房之中,放下人以後转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门外李延早已恭候多时,一见他出来,立马抱拳单膝跪下:“啓禀陛下,所有防卫已经部署完毕,可要微臣提前将南钰国的探子刺客揪出来杀了?”
祈战摆手道:“不必,你们非但不能动他们,还得想办法让他们带着边防图逃走。”
李延一愣,想不通他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他铿锵有力的说:“微臣明白了。”
虽然心中有疑虑,但他一向对祈战唯命是从。既然陛下要他这麽做,就自然有这麽做的道理,他只需听命行事就行了,旁的都无需理会。
随着时间推移,日光渐渐被黑暗吞噬,繁星与圆月挂上天际。
华光寺内灯火骤起,朱漆牌楼下悬着走马灯,八角宫灯转出的灯影投在青砖墙上,化作流动的丹青卷轴。
街尾有金龙由远及近的游来,金鳞在晚风中轻颤,龙须上缀的银铃叮咚作响,伴随着锣鼓唢呐的喧嚣,烟花划破夜空,万千灯火汇聚,与耀眼如星光的铁树银花一同点缀了整个世界。
南溪在一阵阵喧嚣之中惊醒,他睁开眼时才发现外头的天色早已黑尽。
祈战并不在屋内,他掀开被褥下了床,走到外厅却依旧不见人影。
他轻唤了一声:“祈战?”
无人应答。
不安感如潮水般袭来,南溪不由得慌了神,脚步踉跄快步的走到门外,擡脚跨出门槛时,因为腿麻不小心被绊了一下,他控制不住的往前扑去。
眼看着离地面越来越近,南溪认命闭上了双眼,却不期然跌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怀抱之中。
他听到祈战有些气急败坏又有些後怕的低吼:“乱跑什麽?”
南溪鼻尖一酸,还未说话,眼眶倒是先红了。
他死死的攥紧了祈战的衣襟,嘴唇微微发抖:“我以为……连你也不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