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祈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快走吧!一会儿爸爸回来我们就惨了!”
正出神的阿澜一惊,被他拉着走了,上楼时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那瓶子一眼。
回到房间後,阿澜再也无法平静,满脑子都是那个富有神秘气息的瓶子,他从抽屉翻出两张纸,试着画那个瓶子,想把它通过这种方式保留下来。
窗外有清脆的鸟叫,还有阿祈“砰砰砰”的凿击沙袋声,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整整一个下午,终于画出了让自己满意的。
他将那张皱巴巴的纸举到面前,开心地笑了。
“你画的?”身後忽然传来浑厚的男声。
阿澜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画纸滑到了地上。
“爸爸……”
男人过去捡起纸,看清楚之後愣了愣,随即表情缓和下来,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寸头:“偷去地下室了?”
阿澜浑身紧绷,垂下眼睛:“对不起……”
男人却并未动怒,而是夸奖道:“画的不错,我给你找个老师吧?”
阿澜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男人把画还给他,问:“愿意学吗?”
阿澜捏着画,垂着的头轻轻点了点,眼眶酸酸涨涨的,没忍住,眼泪“吧嗒”掉在了画纸上。
他哽咽着说:“谢谢爸爸。”
从那时起,他决定什麽都听爸爸的,哪怕是他要自己去死,自己也要毫不犹豫地去。
……
“澜少爷,车准备好了!”雅久的招呼声打断他的回忆。
半小时後,他们再次来到疗养院,周恒不知道他今天要来,没在院里,这倒是省去了他不少寒暄。
昨晚下了雨,草坪湿漉漉的,上次两位老人下棋的石桌石凳被冲得发亮。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他们找到了单寒的房间,他的房间跟罗敏沪的挨着,这样的天气,他们正窝在房间里喝茶看报纸。
罗敏沪大喜地把他让进屋:“小何,我还跟老单打赌你会不会来,你小子还挺守信用!”
何澜笑着递上茶盒:“哪能失约呢!”
“哟,普洱!破费了破费了!”罗敏沪客套客套就收了。
单寒从老花镜上方看了看何澜:“来了,坐吧!”
何澜将一盒子笔墨纸砚放到桌上:“单伯伯,这是给您的!”
他故作欣赏地环视了一圈古色古香的房间,最後目光定格在墙上的一副水墨画上,笑着说:“单伯伯果然爱好风雅之物,那我这套砚台是送对了!”
单寒打开盒子看了看,遇到了知音似的,显见地高兴起来。
罗敏沪对着年轻人再次刮目相看:“不错,懂得投其所好,有前途!”
何澜笑眯眯的:“我这身体可不敢奢望什麽前途,只想跟两位伯伯学着陶冶情操!”
接着,他有些发窘地攥紧了手里的提袋,以退为进:“看到单伯伯屋子里这些东西,我都不好意思把自己画的东西拿出来了。”
“没关系啊,拿出来看看!”
单寒伸出手,何澜“只好”把那叠A4纸掏出来递过去,显得很不好意思:“这是我画的,跟您的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涂鸦!”
的确,在磅礴大气的国画面前,他的圆珠笔画更像是闹着玩,这是天然的鄙视链,画的再好也没用。
单寒果然有些兴致缺缺,但不忍心打击小朋友,还是耐心地一张张看下去,随口点评几句。
可当他看到那张提梁瓶时,突然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擡起头:“你这是临摹的?”
“嗯,是呀!”何澜点头,“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忘了在哪个博物馆见的,就赶紧画下来了。”
“博物馆?”单寒颤抖着声音站起来,“快想想,在哪个博物馆?”
何澜想了想:“反正是国外的博物馆,去的时候还小,记不起来了。”
单寒摘下老花镜,眼睛发直:“这……”
罗敏沪追问:“老单,你怎麽了?这是什麽东西啊?”
单寒看了他一眼,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是……我不会记错的!这是二十年前在黄河下游出土的文物,那年水土流失严重,不得不对一处遗址进行保护性发掘,那批一共出了十几件器皿,这是最完整的一件,但在运输过程中不翼而飞,原来是流到国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