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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第2页）

馀继夏一听就咧嘴笑了笑。还成，他想，陈序这人还算上得了台面。

边上的傅明恕从头至尾没表示什麽，他继续翻看自己的杂志，时不时在笔记本上写点什麽。

“哎。”下课後，傅明恕被馀继夏叫去买水，韩柳意就碰了碰陈序问，“馀继夏说得那次是哪次？”

“跟你没关系。”

“哎，我多事我打听一句都不行？就冲我们的关系，序序……”

尽管对这个叠词已经免疫很多了，猛一听到还是心理不适。他只得把那次打篮球的事说了。

“我靠！他们这麽对你？这太欺负人了吧。”

“嗯，是挺欺负人。”陈序跟哄小孩儿一样地重复了一遍。

“那刚才就不能轻易和解……”韩柳意气呼呼的样子看上去还挺为他不平，“早看他和徐家硕那几个不顺眼了，整天闲得发慌，四处找人事儿……”

“唷，你挺不平啊。”陈序进了教室，“你看他们不顺眼也只能憋着，你也做不了什麽……”

陈序这话是随便说说，就跟平日里怼韩柳意的时候一样，但韩柳意意外变了变脸色，这脸色变化得很快，快到陈序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这人下一秒就嘻嘻哈哈地说：

“想想也不行嘛……”

陈序看了人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这天下午第三节课结束的时候，天急速暗了下来，继而响雷滚滚，天地间猛然化作了一团闷热又闭塞的气团，十九中的这麽多间教室接二连三地亮起了灯，整个白昼顿时变成了黑夜。闷雷翻滚了能有十多分钟，在第四节课开始五分多钟後，一道闪电扭曲着劈下，紧跟着天就跟破了一样稀里哗啦地砸下了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坐在窗边正订正语文卷子的一个女生惊呼了一声，伸手把大开着散热的窗户给关上了。

教室除了走廊那一侧的窗子还开着，另一边的学生都在急急忙忙地把摞在窗台的书本挪进来，头顶的风扇呼呼地转着，吹起来的风却在半封闭的教室里变得潮湿闷热。就在这个时候，听完公开课的康平一身黑色躲进了教室，他浑身上下都被雨浇湿，衬衫西裤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黑色斑点。他从公文包里掏出新的卷子，目测差不多的厚度後把卷子分别发到了各组第一桌。

“全是默写题，这节课做完就交讲桌上。”镜片被雨雾糊住，他干脆摘了眼镜扔到一边，背手在黑板上写了今天回家的作业。

“啊……”

自习课主课老师的回归和数量不小的作业让底下的学生怨声载道。

康平却跟没听见似的，淡定看了眼手表提醒，“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再也不敢拖延时间，这群十七八年纪的人都知道年轻老师像康平这样的，确实在某些时候比老教师还知道怎麽对付他们。

窗外的雨哗啦啦地倒了一节课，被雨打湿的人後半节干脆端了凳子在教室门口吹风。这个季节的教室本来就闷，现在加上下雨就更加不能坐人。他身上的衣服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实在觉得难受，他伸手解开了衬衫最上边的两颗扣子，然後折了多馀的白卷给自己扇风。偶然回头想看看这班人有没有认真写题，视线却与其中一人的撞上。他没戴眼镜，散光七十五，近视才一百多点，眯起眼睛看着那人时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看得见韩柳意马上垂下的脑袋。

卷子题量比较大，所以别的班都放学二十多分钟了，八班才陆陆续续地把卷子交齐。康平自己单身，也就不像有家室的其他教师一样急着下班，他见时间还早，便收拾好打算拿去办公室改掉一部分。

“康老师，我帮你拿吧。”韩柳意没走，他让陈序和傅明恕先回去了，理由依然是平时用得那个。

康平默许，于是对方就抱了卷子，双肩包挂在一条胳膊上走在了康平的前面。

这个点，高三办公室没人留着，大家要不去食堂吃饭，吃完再回来改作业备课，要不就直接回家。康平开了自己工位这侧的日光灯，不等他示意放的位置，韩柳意已经熟练地把卷子摞在了他伸手可及的右侧。

桌子上还留了半杯冷掉的咖啡，他早上出去得匆忙，既来不及在街边买一杯带着走，也没时间把泡好的速溶全部喝完。正准备把剩下的冷咖啡一饮而尽，那个仍然站着的人却出声制止：

“都凉了，不要喝了。”

“没事。”康平不以为意道，然而咖啡杯刚触到唇边就被人一手夺走。

“我帮你倒点热水。”

“不用。”

“你自己胃什麽样不知道吗？”韩柳意没再跟人辩下去，出门左转进了茶水间，洗干净杯子後给人倒了半杯热的，又兑了点凉白开。教师办公室就这点好，有冷热水的饮水机。

回来後，温水放在改卷人的手边，两个人都没再言语，一个自觉出去，一个始终低着头看卷子。外面的雨小了下去，打在窗棂上仍是一道一道流泪似的痕迹。等人走了，康平才撑着下巴看了会儿窗外模糊了一片的天色，他端起水喝了一口，随後继续改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