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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74 （第1页）

第74章74。

距离上次见面也不过几天。不知道是不是最早那次离别积蓄起的感情都被频繁见面的实际冲淡了，侯翀和叶前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时，彼此都有好一会儿没说话，甚至出现了不知道该从何说起的尴尬局面。

最後还是叶前憋不住。在寂寥的老街即将消失在身後而巷南灯红酒绿的景象在面前铺开时，他问侯翀要不要去喝一杯。

“不了，我想回去。”侯翀说。

叶前忽的看了他一眼，面露不满。叫傅明恕他们出来吃饭前，侯翀和他先到的地方，这人来得着急，衣服穿得是最朴素的洗得些微发白的黑短袖，下身一条深色牛仔裤，头发最为潦草，半干着就出来见他了，看上去是放学回家洗了个澡。但叶前被这股湿漉漉的朝气迷住。他从沚州风尘仆仆而来，刚下火车连衣服都没换，想象中的老友叙旧场面不知怎的，就在这人匆忙赴约的模样中变了味。

“这麽早回去干什麽，独守空房很有趣？”他又跟寻常一样开起了玩笑。

侯翀瞥了他一眼，有些轻蔑。

“我说的是实话，你刚才没看见明恕这小子喜气洋洋的样子，”叶前说，“谈恋爱和不谈恋爱，人的状态可是差很多的。”

“不知道。”侯翀被说烦了，冷冷抛下这句话就大步走向了最近的那个公交站。这里似乎有班车是通往自己住的那里。

“哎，怎麽说两句就生气了？”叶前见状擡脚就跟了上去，“你不打车走吗，这里的公车到得了你家那边？”

老区夜里的公交站牌就是一块最原始的铁板，周缘露出斑斑锈迹不说，上面的站点信息也得要人打起手电自己辨别。侯翀看了看，其中一路正好是在离小区还有一个街口的地方。不过几步路的事，他打算在这里等夜里的公交车驶来。

不过今晚等在这儿的还有一个原因是叶前。他本以为叶前这个能打车绝对不坐公共交通的人会就此作罢，转头消失在巷南热闹的人群中，可没想到那人抱臂老实等在了一边。

“你不回去？”他问。

叶前笑道：“回家？我还有两天考试，这麽早回去干嘛？”

“不回家打算住哪儿？”

“你那儿啊。”见侯翀两道剑眉就要蹙起，他又赶忙补充，“是你自己说随时都可以让我住的。”

这话一说倒像是给他受了很多委屈。

“那你何必提早这麽多天回来，这几天的时间放在画室里不是更好？”

“侯翀，”叶前突然叹了口气，“明恕都说我瘦了很多，你怎麽从见面起到现在，就没对我说过一句好话，我想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休息片刻有错吗？”

这个站点在夜里本就冷落，这会儿也只是他们两个等在这儿。周围是一片低伏的居民楼，连路上的街灯也只有零星的几盏间隔较远地布局着。颇为昏暗连广告牌都没有设立的地方，侯翀自然看不全叶前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但这样的语气却是第一次听到。想到上回对方偷偷回来那次向自己倾吐的烦恼，他一时也觉得刚才的话过于苛责。

他自觉敏感过了头，只要想起上次这人挑逗自己的话，和方才在饭桌上说得那两句画室里的事，他就会忍不住竖起防御。

“你知道我性格就是这样。”

叶前倒是没所谓，侯翀说得是事实。他不能妄想这人突然转性说些柔声细语的话。

“知道所以才不跟你计较。”

“……”侯翀无奈，好好的自己就被打成了过错方。

过去约莫五六分钟，就在叶前忍不住开始骂娘时，那辆106路公交才缓缓驶来。他们一前一後上了车，发现这趟线路的乘客甚少，只有一个中年男子戴着耳机坐在司机後面的座位。侯翀往最後几排空荡荡的二人座走去，叶前自然也跟了过去。两人坐到了一起。

老街到五荣那边的路程得花上三十多分钟。侯翀时而看看窗外，时而看看手机倒是也不觉得乏味。後来车到市区一站，前座那个男的下了，车里便只剩了他们两个。

叶前好久没吱声，侯翀也没去管他，在车子重新啓动带起的一阵冲劲下，俩人都被往前带了一下，不待坐好，一人脑袋就轻轻磕在了侯翀的肩头。後者愣了愣，低头去看。只见叶前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呼吸平缓而神情放松，看着倒不是装的。这麽一看才看到这人眼底略带疲色的黑影，连带那张总是戏谑着扬起的嘴角都在睡梦里不自觉地耷拉。他看上去真的像是鏖战了许久。侯翀突然想起吃饭时这人说的那些画室里的日常，也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说的那些话确实少了些朋友间的关心。

兴许是最後一班车，夜里骤然减少的车流让司机师傅得以畅快行驶，车子後排的他们俩也便跟着急行的车辆微微颠荡。不算顺滑的前行中，叶前不安地提了提被他自己抱在胸前的背包，脑袋倒是一动不动，继续靠着侯翀在酣睡。

被倚靠的人倒也没了怨言，他新鲜于这种依偎的姿势，第一次有感于两个人靠近的温度。

次日，陈序和傅明恕一前一後进到教室时，里头的人突然安静了下去。这种感觉很怪异，比如有几个人明明刚刚还在交头接耳，现在却只是打量他们不再说话；又有些人兴致缺缺，像是被打断了似的不满地回到了自己座儿上。

陈序隐隐有所感觉，坐下时，他和傅明恕对视了一眼，那人幅度很小地朝他摇了摇头。

早读都还没结束，各班教室门口就等了一些准备进考场的人。傅明恕收起桌子上的考点资料，一手拿了考试用具正打算对陈序说声“走了”，转身的一瞬却被一人撞到。愠色还没来得及表现出来，一个其他班的学生就勾起嘴角朝他笑了笑。

那笑容意味深长，看着令人很不舒服。

“你就是傅明恕？”那人问。

傅明恕没回答他，他本就不是随便搭理人的性格，见这人莫名其妙看着就不像是有正事的，便自动忽视，把椅子推进座位後朝门口走去。

站在一旁的陈序自然瞧见，他紧咬了咬腮帮子，正想上去问两句话，却被韩柳意一把揽住，後者将他不着痕迹地带出了教室。

“忍着点。”韩柳意对他说。

陈序没作声，俩人在走廊密集的人群里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