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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2 （第2页）

康平这节课不仅韩柳意觉得难熬，连陈序都意外进入了难熬的队列。也不知道是上次单科第一的光环太甚，还是康平找到了人生方向，陈序隐隐感觉自从那次之後，这人就一直照着自己，跟高墙上的那些探照灯一样，一动就照到他那儿。

“陈序。”康平又叫了，“上来默写。”

班里部分傻逼又朝他看了。陈序有点烦躁地想把手里的铅笔扔了，但康平眼镜背後的那双眼毫无波澜，一直攫着他不放。他也没有课上跟老师唱反调的历史，于是就认命地站了上去。

康平继续朝底下的人说：“底下的也一样。随便拿个草稿本，我报哪篇哪句，需要你们填空的就都给我写下来。”

八班的人整体的学习素质都跟十九中平均水平看齐。大家没啥废话就哗啦啦找本子开始准备。

陈序其实有点慌。他觉得康平是瞅准了自己课内水平烂的不行，特意抓他上去“以儆效尤”的。正觉得没底，转头的时候却看到傅明恕朝他指了指那本他们平时都在练的题册。陈序一看就明白了，也是，平时都在练呢，这会儿有什麽好怕的。要说怕，以前什麽都不背的时候才可怕。

捏了支粉笔在黑板前杵了会儿，康平才缓缓地报了篇古文里的生僻句。这句子不是经常会考的，但对于作全文背诵要求的文章来说，班里三分之二的还是能写出来。陈序按着记忆写了後半句，改的时候康平给他圈了两个错别字出来。接着报了一首古诗，从释义的角度让他们把这句默下来。这种考法还是很常见的，题册里也有很多这些类型的题目，陈序没有犹豫地写了，改的时候康平只拿红笔把他一个写得不太清楚的字重新描了一遍就没说什麽了。最後一句也是常见的考法，陈序也正确地写完了。

下去的时候，康平没说什麽。但对八班的人来说这算是较为难得的事。语文题目虽然不比数学的难度，但很容易在一些细节上绊了脚，而且没有分步计算的说法，一个字错了整个空就没分。所以每次语文课被叫上台当衆写题的人都有点怕，一怕写错，二怕康平阴晴不定的态度，搞不好就容易被骂得狗血淋头。

“还是有进步的。”最後五分钟康平让大家自己整理时，傅明恕冲陈序小声说了句。

“啊？”

傅明恕擡头示意了那块没擦的板书，“正确率百分之七十了，不比你那次考试好？”

“这就进步啦？”陈序乐了，“还差得远。”

“不放弃就行。”

这回陈序倒是沉默了一下，他冲人点了点头，自个儿埋头在那里消化傅明恕这话。昨天生日的时候，这人估计就看出来了，自己在丛舟填报十九中的事上，确实不是对他这个弟弟没自信，而是自己就不自信。他还挺感谢傅明恕的，至少这人没当衆说明，而是通过这种不令人尴尬和反感的方式侧面提醒自己。虽然现在都没想好不放弃的意义究竟是什麽，但至少也为了这麽句话作个回应吧。

放学後依旧是三人行去了叁落。叁落一般都是两个店员在那里看店，这段时间定期打卡的缘故，俩店员一看他们进门就知道这几个高中小子又是来学习的。

“你们都是高三的？”店员里有个是姑娘，扎着高马尾，脸上的妆很素净，笑起来还有两颗虎牙，但看得出来人家是寻常的问候，没别的意思，“感觉课业很紧张。”

“准高三。”傅明恕说，随之点了老三样，“对了，我们常来喝的话可以自己放咖啡豆在这儿吗？”

“可以的，”另一个店员小哥也凑了过来，“不过我建议你们也可以办张会员卡，这样有积分也有折扣。”

“会员卡怎麽办？”陈序抱着画簿突然问道。

“没有门槛，消费了就可以办。办了之後除了当季特调的都可以享受九折，周二会员日可以买一送一。还有积分可以攒。”

“积分能怎麽用？”陈序又问。

“积分攒一攒可以抵扣一杯意式咖啡，或者可以抵扣部分钱买我们的周边。”顺着小哥手指的方向，他们看到店里进门的两排确实有一些可爱的周边産品。

“感觉还可以？”陈序问旁边站着等的两个人。

“嗯。”“可以呀~”

这样三个人就一起办了张会员，账号留的是陈序的电话，下次不管是谁先过来都可以报手机号码直接享受优惠。

坐下後，看到又点了乌龙茶喝的韩柳意，陈序不禁觉得奇怪，“韩柳意，我看你在康平课上喝咖啡喝挺猛的，怎麽一到叁落你就喝乌龙茶？”

“因为那是康平的课啊。”韩柳意叼着吸管，颇为无奈，“我受咖啡因影响比较大，所以喝完上他的课精神会比较好啦……平时基本就不喝咯。”

“有这麽严重？”傅明恕一边拿题本一边说，“康平还可以的，是不是你心理压力过大了？”

“哎，有原因的。”

韩柳意看着不像是会藏心事的人，但真的看到他作惯了表情的脸突然平静下来也是有些令人意外。陈序看了眼傅明恕，後者也表示猜不透。

後来几人分开後，陈序问傅明恕知不知道韩柳意的家在哪里。这时，韩柳意已经推着那辆公路车在不远处慢慢爬坡。

“怎麽了？”傅明恕问。

“他第一次拦我车时说他就住在我租的这个小区附近。想想这麽久了，每次分开他都是先走的那个，搞得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离我家很近。”

“他要是愿意跟我们说，那迟早会说。”

陈序笑了笑，他就怕傅明恕这麽认真，于是赶忙说道：“嗯，我随口一说的。”

“嗯。”

傅明恕把自行车推着，让陈序坐上去。

“前面是上坡啊。”陈序摆手说，“你载我费劲。”

“不会。你可以试试看。”

“不了不了。”

“我知道你的重量，上来吧，我直接骑上去。”

“……”

知道自己的重量……好吧，这种话也只有从这个人嘴里说出来才不显得奇怪。他跨坐上去，随後傅明恕也跳上车。前面的坡只是条缓坡，虽然载人是费力了点，但傅明恕半站起用力地蹬了会儿後，他们倒是也歪歪扭扭地上去了。扶着座椅的陈序不知道为什麽一直想笑，他从不以为自己还会这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