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琛冷笑一声,道:“寡人不会原谅欺瞒的臣子,但会原谅寡人的阿弟。”
梁玷重重的磕了两个头:“臣愿意!臣愿意!”
“你可别着急,”梁琛道:“若做寡人的阿弟,从今往後,便不能再欺瞒寡人任何,你可能做得到?”
“能!”梁玷根本想也不想,立刻回答,激动的眼圈发红,沙哑的道:“臣可以做到!”
梁玷平日里都是武夫的模样,加之他一直明哲保身,不怎麽修边幅,看什麽都很无所谓,眼神沧桑而平静,难得今日竟然红了眼眶。
夏黎眼眸发亮,猛男落泪啊,嗯……好看。
梁琛亲自扶起他,虽然他口上不说,但其实心底里也有些感叹,这麽多年了,原来所谓的忌惮,所谓的隔阂,竟是如此轻而易举可以解开的。
梁琛深深的叹了一口气,道:“起来罢。”
他说到此处,馀光一撇,夏黎目光灼灼然的盯着梁玷,一脸很感兴趣的模样。
咯噔!梁琛心头警铃大震,咳嗽一声:“行了,很晚了,你退下罢。”
“是,陛下。”梁玷如释重负,狠狠的松了一口气,连步伐都变得轻松了许多,转身离开紫宸殿。
夏黎看着梁玷的背影有些遗憾,猛男落泪还没看清楚呢,怎麽就走了?
他的视线突然被梁琛高大的身躯挡住,遮蔽得严严实实,登时什麽也看不到了,夏黎还想侧头去看,梁琛直接双手托住他的脸颊,道:“看什麽呢,嗯?”
夏黎微笑:“陛下与大将军重归于好,黎是看着替陛下欢心。”
梁琛挑眉:“哦?寡人与阿弟,何曾不好过?”
夏黎:“……”哼哼,好了伤疤忘了疼。
“这回你放心了罢?”梁琛道:“放心了便好好儿的养病。”
夏黎的确是放心了,不过还有一点子,道:“陛下,大将军跛足的事情,的确是与陛下说开了,可是朝廷那面……”
梁琛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什麽都担心,就这麽不放心梁玷的事情?寡人都要吃味儿了。”
他虽这麽说,其实心里已经吃醋了,酸得能飞起来。
叹了口气,道:“你放心好了,寡人已然想好了说辞,明日一早就有朝会,届时会通告文武百官。”
*
朝会逢五就会在朝议大殿举行。
夏黎是从紫宸殿晨起的,他换了衣裳,穿戴整齐,特意从紫宸殿兜了一个圈子,最後来到朝议大殿。
紫宸殿乃是大梁宫的内朝,在最北头,而朝议大殿在紫宸殿的中朝,夹在中间。如果夏黎从紫宸殿直接来上朝,那麽就会从北往南走,其他的官员都是从宫外来上朝,自然是从南往北走,夏黎就好像高速逆行一样,实在太过扎眼。
因而夏黎特意兜了一圈,先来到外朝,再跟着人群一起,从南往北进入中朝的朝议大殿。
夏黎走进朝议大殿,左右看了看,并不见梁玷的踪影。不过平日里梁玷也总是告假,三天两头的不来参加朝议,所以朝臣们根本没有在意,并不觉得奇怪。
梁琛从内朝走出来,朝议开始。
“想必卿大夫都听说了,关于南楚君子行刺的事情,今日的议题便是如此。”梁琛挥了挥宽袖:“诸位可不必拘泥,畅所欲言。”
立刻便有臣子道:“南楚实在太过分了!陛下宽宥,册封安南侯与安楚侯,结果南楚的几位君子,竟是如此不识擡举,上不得大台面,实在有负陛下的期望!”
“是啊,南楚岂能交给他们管理?”
“无错!还请陛下严惩南楚几个皇子,立我大梁朝威!”
“还请陛下严惩——”
梁琛扫视了一眼羣臣,幽幽的道:“衆位卿大夫的意见,与寡人不谋而合,寡人已经下令,将谋反行刺的五君子凌迟,其馀四个君子革去所有爵位,贬为庶民,流放甯毋,永不得入上京。”
衆人一片哗然,纷纷开始擦汗。
夏黎忍着笑意,这些臣子恐怕在想好险好险,原来梁琛早就处置过了南楚,若是他们说的不和梁琛的心意,恐怕是要被治罪的。
有人又站出来,道:“陛下,如今南楚一盘散沙,群龙无首,臣以为,合该遴选出德才兼备之人,来治理教化南楚。”
“还选什麽?安远侯在南楚住了那麽多年,必然是最了解南楚之人,直接让安远侯来统领南楚,岂不是正好?”
“是啊是啊,安远侯德才兼备,谦谦君子,的确是不二人选。”
梁琛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夏黎无奈叹气,真是给这些不长眼的臣子们捏把汗,梁琛削掉了几个皇子的爵位,又杀鸡儆猴,杀了南楚的五皇子,为了什麽?难道只是为了刺杀一事?
当然不是,梁琛是为了彻底让南楚失去名正言顺的管理人,如此一来,南楚才能成为大梁的普通郡县,归入大梁的国土。
梁琛想要的是全部拥有,而并非附属。
夏黎本不想出来说话的,奈何朝廷中没有一个人看得懂梁琛的脸色,只好站出来道:“陛下。”
“哦?”梁琛微笑:“夏卿有什麽想法,直说便是。”
夏黎道:“南楚虽广阔,也不过是一片土地,如今南楚归顺,何不将这片土地,彻底划入大梁的郡县,而不是派遣侯爵呢?”
衆人一听忍不住议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