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官道:“夏开府,该用药了。”
夏黎看着那汤药,眯了眯眼睛,看似不着痕迹的问:“本使那日落水……是谁给本使换的衣裳?”
内官回禀道:“那自然是陛下了,夏开府您都不知,那日夏开府不慎落水,陛下有多焦急!亲自抱着夏开府进了御营大帐,一切都不假他人之手,便是连更衣丶擦汗这样的事儿,也是陛下亲力亲为呢!可见陛下,有多麽宠信夏开府!”
内官为了讨好夏黎,回答的虽有些添油加醋,但大体是属实的。
夏黎摆了摆手:“下去罢。”
“敬诺,夏开府。”
内官退出去,夏黎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那日落水,是梁琛给自己换的衣裳,也就是说,梁琛或许已然知晓了夏黎背後的“胎记”。
南楚与大梁相距千里万里,虽楚氏的图腾纹样,很少有人见过,但梁琛身为一国之君,或便知晓其中端倪。
夏黎自言自语道:“梁琛可能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但为何,梁琛知晓夏黎的身份,却没有动夏黎,反而私底下去找了大鸿胪,把大鸿胪毒哑?
夏黎还在想,找个机会给大鸿胪下药,让他变成哑巴,一了百了,哪知道梁琛倒是先帮他办成了这件事情,甚至不需要他费心。
“啊……”夏黎叹了口气,想不明白,干脆躺在榻上,把被子一拉盖住脑袋:“先睡觉罢……”
夏黎一晚上没睡,本就困得厉害,如不是方才被吵醒,这会子还在梦乡之中,既然想不通,干脆便不要想了,徒增烦恼。
浑浑噩噩之间,夏黎真的睡了过去,还十足香甜,也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腹中咕噜咕噜,倒是睡饱了,肚子却饿得紧……
“嗯……”夏黎伸了一个懒腰,微微舒展双臂,纤细的腰肢从被子里露出来,里衣被蹭的翻起来,甚至能看到夏黎精巧的腰窝,柔软的腰肢还有一对小酒窝。
“呵呵……”一道笑声从旁边传来:“才睡醒,莫要着凉。”
有人拉起被子,将夏黎严严密密的包裹在锦被之中。
夏黎一怔,营帐中有人?而且那人就坐在夏黎的榻边上,正托着腮看着夏黎。
是梁琛!
梁琛见夏黎呆呆的看着自己,不由起了逗弄之心,倾身过去,在夏黎的唇瓣上轻轻一吻:“还没睡醒呢?让寡人亲亲,醒了麽?”
夏黎:“……”
夏黎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唇瓣上的温度十足真切,这才恍然大悟:“陛下?”
梁琛又笑起来,道:“阿黎你这一睡好久,寡人来看看你,还以为你又生病了,原来真的只是贪睡。”
夏黎看了一眼天色,虽然营帐帘子垂下来,但能从户牖看到日光洒进来,他这一睡,竟然睡到了第二日的正午,外面阳光正好。
梁琛所坐的位置,挡住了晒进来的日光,以免强烈的日头照在夏黎的面上,夏黎这才睡得如此香甜,否则早就被太阳给晒醒了。
怪不得夏黎腹中饥饿的厉害,竟睡了一整天。
他连忙起身,作礼道:“陛下恕罪,黎失礼了。”
梁琛随和一笑,道:“无妨,饿了罢,梳洗起身,今日日头不错,寡人带你去荆湖泛舟吃宴,如何?”
夏黎奇怪,昨日才抓了楚君,毒哑了大鸿胪,今日梁琛便有心情泛舟吃宴?不应该整顿大营,收拾残局麽?
但他口中道:“是,还请陛下移步营帐外稍等。”
梁琛却道:“寡人帮你更衣。”
他真的拿来衣物,替夏黎穿上绛紫色的官袍,仔细的系上衣带,又套上外层的革带。
革带乃三指宽,鲛革所制,柔韧性极好。梁琛将革带绕在夏黎的细腰上,那腰肢柔软又挺拔,梁琛两只手就能箍住,甚至还有空隙,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掌留恋在夏黎的腰线上,若有似无的抚摸。
“唔……”夏黎一个激灵,他堪堪睡醒,十足的敏感,也震惊于自己发出这样羞耻的嗓音,连忙捂住嘴巴。
梁琛沙哑的笑笑:“阿黎的声音真好听……如不是还有要事,寡人真想再听听。”
夏黎:“……”
最後将紫金剑佩戴在夏黎的腰侧,梁琛道:“好了,走罢。”
夏黎不知梁琛要带自己去何处,跟着他走出营帐。远远的,营地外面的湖面上,真的停着一艘大船,船身簪花,还挂着彩丝,是精心布置的模样,果然摆了宴席。
梁琛伸出宽大的手掌,亲自扶着夏黎上船,道:“当心,踩稳了。”
夏黎愈发的奇怪,梁琛还真的置办了燕饮?这麽闲的麽?
梁琛在首席上展袖坐下来,微笑道:“今日的天气甚好,寡人设宴犒劳衆卿,不必拘礼,都坐罢。”
扈行的卿大夫们都在场,谢恩之後纷纷落座。
梁琛的面容上展开恰到好处的面容:“如此良辰美景,把楚君也请上来罢。”
来了,果然来了。夏黎心想,梁琛果然不是单纯的想要吃席,重头戏这不就来了麽?
“是!”梁玷应声,亲自去押解楚君,没过多久,便听到“哗啦哗啦”的锁链声,楚君脖子上架着厚厚的枷锁,身上缠绕着锁链,被带上了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