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一将额前碎发拨到耳边,又指了指自己的电脑,说:“那我就不送你啦。”
“好哦。”罗颂说完话,却也没起身,视线也丝毫未移。
没等杨梦一问,罗颂冷不丁道:“学姐,你真的很好看。”说完,干脆利落地起身,随後走到门边披上冲锋外套。
尽管不是第一次了,但这样突然又直白的夸赞还是会让杨梦一有一瞬间的愣怔。
杨梦一回过神来,朝罗颂眨眨眼睛,笑道:“学妹,你总是这样夸我,你是夸夸怪吗?”
此时罗颂正弯腰拿地上装着湿衣服的塑料袋,她将袋子抓在手中,玩笑似的认真道:“对啊,我是学姐忠实的夸夸怪。”
说完,罗颂弯起唇角,故作混不吝的痞样,朝杨梦一扬了扬眉,又摆摆手,“走了啊学姐。”
杨梦一眼里仍笑着,只嘴上嗯一声。
待门阖上後,她仍能听到罗颂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她开关一楼铁门的声音。
屋子里很安静,和方才自己加班时一样安静无声。
只是刚刚的安静里,有个不动不吵的罗颂坐在床边的地毯上,而现在屋子里只剩自己一个人,这份寂静反而有些寡淡无味了。
加维的消息将杨梦一从过分丰富的情感与想象里拽出,她轻笑一声,摇摇头,便又立刻投入进漫长的加班中了。
楼外,雨已经停了许久,只是村子里水泥地面铺得马虎,路灯一照,地上雨水积成的水潭一片连一片地泛白光。
罗颂小心翼翼地避开积水,妈妈给她留了门,她径直走进敞开的院门,然後转身关门,又将靠底部的门闩插上。
客厅里只有宋文丽一个人,正从包里拿出亲戚给的糖糕,见罗颂回来了,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上去。
罗颂没看到爸爸,便开口问:“妈,爸呢?”
“被我赶去洗澡了。”宋文丽撇撇嘴,“他下午接了人家好几次烟,身上臭死了。”
“你下午进不来门怎麽不给我们打电话?淋湿了吧?”宋文丽的注意力被罗颂手里的袋子吸引,接过一摸,就知道是湿衣服。
“没事啊,我这不是去旁边躲雨了吗?”罗颂嘿嘿笑。
宋文丽拎着湿衣服正想转身,忽然又反应过来,上下打量罗颂一番,“你这身衣服也是找人家借的?”
罗颂点点头。
“那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下次周日别出去吃了,邀请她来家里吃个饭吧。”宋文丽又道:“你这身衣服很合身啊,那女孩子跟你一样高啊?”
“那没有。”罗颂摇头,“这是她买大了的衣服。”
“下次找机会请人家来家里吃饭啊。”宋文丽重新提及这个话题。
“哎呀再说吧。”
罗颂的嬉皮笑脸,在妈妈眼里就是没个正形。
“反正得好好谢谢人家,”宋文丽叹气,“你们小孩就是不知道这些礼数。”
“躲个雨就要请来家里吃饭,我怕吓到人家啦。”罗颂笑嘻嘻地打马虎眼,在妈妈开口前大跨几步跑到楼梯口,一边噔噔噔往上爬,一边打包票自己会按照“小孩的方式”好好谢谢人家。
看着一溜烟就没影了的女儿,宋文丽再度摇头,只是多了几分无奈的宠溺。
罗颂一进房间,就掏出手机给秦珍羽打语音。
没响两秒,语音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
两人太熟了,秦珍羽略过寒暄步骤,直接问道:“干嘛?”
“你绝对猜不到。”罗颂快速抛出这麽一句话,又慢吞吞道:“我刚刚……”
她故意一截一截地说,想制造悬念勾住秦珍羽的心。
虽然秦珍羽是风风火火凑热闹的性子,但这回她妹上鈎,原因无他,谜底太好猜了。
她不等罗颂说完,打断问道:“又跟邻居学姐干嘛去了?”
被硬生生断了话头的罗颂静默片刻,随後一声靠,“你真无聊,真的。”
“拜托,能让你咋咋呼呼的也就只有邻居学姐了。”秦珍羽拖长了话尾,颇显得意,“你们干嘛啦?亲啦?”
罗颂被噎住了,又是深吸一口气,哼的一声:“你真俗。”
“俗什麽俗,”秦珍羽打起嘴炮也是王者,“你不俗你玩柏拉图啊。”
“你到底想不想知道发生了什麽。”罗颂不跟她兜圈。
“那我还是很想知道的。”秦珍羽贱兮兮的嘿嘿笑。
“今天下雨我没带钥匙,去她家避雨,呆了有三四个小时吧。”
“可以啊,阿汤。”秦珍羽哟呵一声,又很快抓住重点:“意外还是人为啊?”
罗颂往床上一摊,实话实说:“一半一半吧。”
秦珍羽只觉得自己老友终于开窍了,知道追人这事不能只等老天爷给机会。
她故作老成地用腻人的气泡音总结:“不必在意手段,结果最重要。”
话音一落,电话两端的人都起了一身鸡皮,随後又默契地一同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