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从言吹了一路风,昨天没睡好的疲惫感消退了很多,也有了聊天的欲望,他问:“那边的房子瞧着好像不是普通的瓦房?”
导游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对,郁老师好眼力,那边是布依族的特色民居。”
“布依族?”郁从言来了些兴趣,但夜里太黑看不清,他眯着眼也只能看到一个轮廓,只听人讲也没意思,只好作罢,跟着导游进去。
农家乐安排得很合适,吃菌汤火锅,对于舟车劳顿的几个人来说正好,唐适吃了整整三大碗饭,给他自己都震惊了:“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吃下三碗白米饭!”
导游说:“我们这边的吃食都是比较下饭的,也很养胃。”
郁从言也吃得挺舒坦,他跟着接了一句,是损唐适的:“你什麽吃不下去?”
唐适有些不服,导游听见他开口,不动声色搬着凳子离他近了些,问:“郁老师,怎麽样?合你胃口吗?”
郁从言一顿,往旁边偏了偏,“味道不错,很有特色。”
导游察觉了他的动作,往他偏过去的身子瞥了一眼,但还是笑着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郁老师喜欢就好。”
郁从言这人虽然算不上八面玲珑,但情商比唐适那是够够的,他也没让话掉地上,顺势夸了一下煮在汤里的蘑菇很鲜。
没想到那导游居然拿公筷给他碗里夹了一块另外一种蘑菇:“这个也很好吃,郁老师尝尝?”
郁从言看着碗里的东西,没动。
为了夹菜,两人已经坐得很近了,这回郁从言不能只是偏了,他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点,故意挑起话题和他聊天,同时观察着这导游:“看你年纪不大,还在读书?”
导游闻言,看了他一眼,身子偏了一些回去,才说:“今年大三了,赚一点外快。”
又说:“不好意思,这地板有些不平,椅子放不稳。”
郁从言一顿,往地上瞥去,地板的确有一处破损。
这就显得他刚刚煞有介事地挪凳子有些尴尬了,他说没事,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问:“做这个多久了?”
“不久,经验不足,郁老师多多包涵。”导游笑了笑,这个笑容使他看起来很小,有种涉世未深的纯真。
郁从言心说年纪小,情商挺高,说话滴水不漏,怪不得做导游。
看着这导游,他不自觉想起自己几年前资助的那个小孩来,前几年他还收到信说考上大学了,算算时间,应该也读大二了?还是大三?
吃饱喝足,衆人又重新上车出发。夜色浓黑,晚上根本看不清,车里全是火锅味,郁从言开了窗吹风,导游立马注意到,问他:“郁老师,难受了吗?”
郁从言有些无奈,“你开车挺稳的,不用那麽紧张。”
导游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山里路实在不好,很多年了也没修,我开慢点,要是不舒服一定和我说。”
郁从言本来就不晕车,怕他多想,便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还有多远?”
从下高铁到现在,除去吃饭的时间,他们在路上行驶的时间已经超过一个半小时了。
导游说:“二十分钟。”
郁从言还没说话,唐适就从後座凑了上来:“那还挺快的,七年前我们来,这段路起码走了五个小时!”
经他这麽一说,郁从言忽然想起来什麽,问唐适:“这次我们也住春溪坝村里?”
这回回答他的是导游,“你们要去的景区在村子旁边,不远,村里有民宿。”
唐适说:“在村里住,明天能多睡会儿。”
郁从言对住村里没意见,相反,七年前他们资助的小孩就是春溪坝村的,正好免得他多跑。
回忆是故地重游避免不了的环节,导游和唐适顺势聊起了这些年春溪坝的发展,郁从言听他们说着话,脑海里也跟着浮现七年前春溪坝村的样子,那时候的春溪坝村简直是穷山恶水,路是土路,房是灰扑扑的瓦房,没想到现在都有景区和民宿了。
想到这里,郁从言往窗外探了探,想知道这儿发展成什麽样了。
但窗外一片焦黑,自然是看不见的,反倒是导游察觉了他的动作,问他:“不舒服吗?”
这会儿郁从言是真的後悔说晕车了,今天一整天车都开得很慢,大概都是导游在照顾他。
为了不让自己虚假的晕车耽误行程,他把身体靠正了,说没事。
导游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圈,似乎真的确认了他没事,才放心踩下油门。
二十分钟後,车停在春溪坝村门口,郁从言还没反应过来,“到了?”
他本以为要经历摇摇晃晃的山路,但车却是平平稳稳开进来的。导游回答他到了,于是衆人开始下车。
下了车郁从言才发现他们停在一个公共停车场,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村户,晚上看不清,只觉得山上像洒了几颗星星,房子集中在半山腰上,这会儿不算太晚,村里亮灯的人家却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