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江城找陈耘不过是临时起意,本来是想去陈耘房间翻一翻看看有没有藏钱的,虽然没有多大希望。但他没想到会在抽屉里翻出来那麽多整齐码好的信封。
里面没有信纸,但信封上有邮戳,显然是使用过,陈德明不识字,拿着那信封左看右看,鬼使神差地觉得,那可能是那个资助他的小白脸的地址。
他又翻了翻,本来想着陈耘这小子藏钱这麽谨慎,估计不会留下什麽东西,却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了。
一个破旧的笔记本,纸张因为被翻过太多次,写了太多字而变得不再那麽齐整,还有被水打湿过又风干的痕迹,陈德明翻开几页一看,全是郁从言的名字。
开头几页像无意识的状况下写的,乱乱糟糟,没有规则,笔记本用得像草稿本,後面开始有了成段的文字,陈德明拿着那本子,觉得自己大概已经掌握了真相,但他不识字,要想拿捏陈耘就得搞清楚他到底写了什麽,于是他等到陈慧回来,把那笔记本摔在她面前,强迫她:“念给我听!”
陈慧被他吓得发抖,垂眼一看,却发现那笔记本上写的字字句句,赫然是她哥的字迹。
她顿然明白了什麽,哪怕懦弱,却还是鼓起勇气拒绝了,哪怕声音很小:“我……不念。”
“啪!”
陈德明一巴掌把陈慧打得摔在地上,“你要是不念,我就真找人强奸你!”
陈慧的肩膀肉眼可见的抖起来,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她咬着牙,在心里想:“爸爸,你杀了我吧。”
见她没有反应,陈德明又给了她一巴掌,把她按在地上,“念!”
眼泪浸湿了纸张,陈慧看着她哥哥写下的模糊的字句,最终还是慢慢念了出来。
“郁从言……我还会再见到你吗?”
“郁从言……好希望你把我带走……”
“郁从言对不起,我可能要死了,没办法让你看到我长大……”
“郁从言,好像要忘记你长什麽样子了……”
“郁从言,昨天晚上在梦里见到你了,又想起来了,你……皮肤好白…”
念到这里,眼泪里印出下一句,陈慧却怎麽也开不了口了,陈德明恍然明白什麽,逼着她,“继续!”
陈慧咬了咬牙,不肯从,陈德明猛地提起她脑袋往地上磕,陈慧痛得大叫,陈德明说:“好好念,念完说不定你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好哥哥呢?”
陈慧闭着眼,咬了咬牙才把那句话念出来。
“郁从言,又梦到你了,你对我笑,可是我想……想脱你的衣服,你笑着告诉我可以脱,我真的脱了,你说不用怕,你的呼吸好重……你好甜……我好快乐……好想x你……”
听到这里,陈德明的脸色也有一瞬间不自然,但他很快狞笑起来,把陈慧放了,“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好哥哥!”
说完这句话陈德明就走了,他拿走了那个笔记本,陈慧趴在地上,放声地哭着,不知过了多久,陈德明又从屋里出来了,他把那个笔记本塞在了包里,出了门,没管屋里的陈慧。
从江城回来的时候,陈德明其实没信陈耘会真的给他二十万,但他有陈耘的把柄,只要陈耘还要脸,他就不怕。
但他还是低估了陈耘。
拿出那个笔记本,看到陈耘的笑僵住的时候,他还有些得意,但下一秒,陈耘的菜刀就比在了他脖子上。
陈耘不再是几年前懦弱的高中生了,他也不再害怕陈德明暴力的权威,这一次陈德明感受到刀锋真的卡进了肉里,脖子上传来痛感,有血顺着菜刀宽宽的刀面流下来,那一瞬间,陈德明是真的怕了。
拿在手里的笔记本陡然落在地上,陈耘收了刀捡起来,拍了拍灰,然後转过来看着陈德明,说:“我给你五分钟跑。”
那五分钟,用来把他的笔记本收好。
陈德明真的跑了,陈耘将菜刀别在背上,用外套盖住,在村里挨家挨户地搜他。
他敲门的时候笑眯眯的,问那些亲戚,“我爸在你家吗?我来叫他回家吃晚饭。”
陈德明绕着整个村子和他躲了两个小时,开始意识到陈耘是真的会杀他,于是他拦了一辆三轮车,急匆匆跑到了镇上。
他不知道那天是郁从言给陈耘发的消息救了他的命。
郁从言给陈耘发语音问他什麽时候回来的时候,陈耘在擦菜刀上陈德明的血。
擦干净了,他才点开郁从言的语音消息,听到他用慵懒清朗的嗓音,把话说得软绵绵,“想啊,特别想,咱们都五天没见了,小男朋友。”
陈耘看着那把菜刀,开始有点後悔了,他就应该和郁从言做到最後,而不是信他的慢慢来。
他突然特别想念郁从言,想到当晚就想买票回江城,他想抱着他哭,想要郁从言摸着他的头发亲他的发顶,还想告诉他,他其实有一点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