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从言打好了备注发过去,许为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郁从言回他以温和的微笑,等他走了,眉头却皱起来。
他再次举起手机给陈耘打电话。
连着打了两个陈耘才接了,背景音却很嘈杂,像在一个人很多又很吵的地方,郁从言好半天听不清他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陈耘似乎找到了安静的地方,声音终于清晰了些:“从言哥?怎麽了?”
郁从言问:“你在哪?”
陈耘说:“在学校,刚下课。”
郁从言:“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既然你下课了就出来吧,我在这等你。”
陈耘明显一顿:“你在我学校门口?”
郁从言“嗯”了一声,不打算多说。
陈耘一时间有些慌乱起来,他看了看高铁站出站口排着的长队,又看了看表,明白自己再怎麽也没办法在五分钟之内赶到学校,思考几秒,他认命般叫了郁从言的名字。
“郁从言,对不起。”
郁从言顿住,但他没急着问他,只是说:“给你半个小时能赶过来吗?”
陈耘一听,连忙跑起来,“能。”
郁从言很生气,气到他想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但他最终还是冷静下来——他倒要看看陈耘在做什麽。
零度的天气,他坐在车里,等了陈耘将近一个小时。
冬天太冷,学校门口没多少人,冒着热气的小摊生意不好做,却也只能搓着手守着,有店面的稍微热闹点,店里有暖气就能聚得住人。
郁从言冷眼看着不远处路边的火锅店,不一会儿,店门口驶来一辆出租车,他似有所感,擡眼一看,果不其然,车後门打开,陈耘从车上下来。
他穿着一件黑色羽绒服,背着一个大包,下了车却没有立即走过来,也没有擡眼寻找的动作,而是在原地站了几秒。
郁从言以为他是没看到自己的车,正想下车或打个喇叭,就看到陈耘伸出手覆在自己脸上,重重揉了一把。
然後他重新整理了衣服,毫不犹豫朝着郁从言的车走来,明显是早已经看到。
走到车前时,两个人隔着车窗对视了一眼,车窗模糊看不清面容,谁都没说话,郁从言双手抱臂靠回座椅里,看着副驾驶的方向,等着陈耘上车。
车门拉开,陈耘带着冷气上来,郁从言的视线跟随他上车的动作打量着,陈耘却始终低着头一语不发,等他坐好,郁从言又把空调开高了点,陈耘还是没说话。
他带来的冷气扑在郁从言脸上,人却没有正对着郁从言,而是看着车前窗,不说话。
从郁从言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大半边侧脸和冻得通红的耳朵。
郁从言突然有种想踢他一脚的冲动,但空间狭小,他忍住了,只是抱着手臂,冷声喊他:“陈耘?”
陈耘依旧没有转过头来,只“嗯”了一声。
郁从言冷哼一声,“我还以为是哪个冻傻的大学生上错车了!”
陈耘不说话,这副样子叫郁从言越看越窝火,却还是不忍心,他把自己拿出来没戴的围巾从後座上取来,一把扔在陈耘身上,陈耘一愣,却没敢接围巾,只是怕它掉,伸手拢了一下,手刚碰上柔软的布料又放下了,像怕弄脏了它。
郁从言气得想把他按在这打一顿,他手臂也不抱了,脸完全冷下来,问陈耘:“撒谎成性,谁教你的?”
陈耘低着头,仍旧不看他,只喑哑着声音说:“对不起。”
郁从言本来还有点耐心,一听他道歉,直接被点燃了,他起身一把揪起陈耘的衣服,逼他看着自己:“我要你给我对不起了?”
陈耘毫无防备,被他一把搡到座椅上,郁从言居高临下看着他,又是一愣。
“你他妈挖矿去了?”
说挖矿可能还委婉了,陈耘的状态可以说得上是非常糟糕,不过才几天没见,原本还算好摸的头发乱了,脸上的胡茬也没刮,皮肤暗沉得厉害,明显熬过几个大夜的黑眼圈挂在一双无神的眼睛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从煤矿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