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柳生“飞卿——!”柳无咎脸色一沉,……
“飞卿——!”
柳无咎脸色一沉,那一个阴魂不散的声音又跟了过来。
他到底还是不得安生。
很久以前他便明白,他只要在这世上一刻,便一刻不得安生。
“可算找着了。”祝云卿道,“就这麽一段路,梁公子却带我绕了两个来回。”
梁有期道:“我又不在山庄常住,再说了,原先大重山总堂也不在这。”
祝云卿环顾一周,道:“你们练过剑了?还是玉山剑法?”
“前辈你怎麽知道?”洛蘅道,“方才贺前辈与我指点了一番。”
祝云卿来了兴致,道:“不若我也与你指点一二?”
梁有期奇道:“祝公子还会用剑?”
“那当然,我可是刀枪剑戟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可是我怎麽从未见你佩剑?”
贺青冥忽道:“我已教了她三招,你若再教,怕不是误人子弟。”
“诶,飞卿怎麽这样说,怎麽我教就是误人子弟了?多多益善嘛……”
祝云卿腆着脸凑过去,贺青冥却已转过身,不再搭理他了。
几人同行,祝云卿碰了一鼻子灰,自讨没趣,却也自得其乐,一路上叽叽喳喳,比林间的鸟儿还要聒噪。
祝云卿赞叹道:“今日衆人游园,此处却鲜有人迹,水幽林密,天光乍开,真是别有一番胜景。”
柳无咎忍无可忍,冷冷道:“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梁有期差点笑出声,祝云卿哼了一声,道:“虚实相生,动静相宜,两个人走在一起,总该有人活跃一下气氛,洛姑娘,你说对不对?”
“啊?我,我……”洛蘅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最後还是没敢说话。
柳无咎道:“这种事情,本来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用不着外人操心。”
祝云卿道:“问道有先後,长者尊丶幼者亲,身为弟子,不该横加干涉长辈的选择。”
柳无咎瞪了他一眼,还长幼有序,祝云卿自己就是个最不守礼教规矩的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这话也不怕蹦了他的牙。
梁有期和洛蘅面面相觑,怎麽也不明白为什麽这俩人会夹枪带棒,好像恨不得拿唾沫星子糊对方一脸。
柳无咎低低道:“他怎麽样对我,怎麽样看我,都与你无关。”
“你太过年轻,太过执拗,他有他的路,他不会想要一个老妈子来管他。”
“你却太过花心,有太多的退路,太多的馀地。”
两人谁也不让谁,祝云卿道:“飞卿,你看你徒弟,诶,飞卿——?”
贺青冥却已懒得理会他们的唇枪舌战,自己走了。
时近傍晚,黄昏之中浮动几抹春光,花色烂漫,山色连绵,万世千生的色相皆欲迷人心眼。
不远处传来一段伶人唱腔,却是一折《惊梦》。
贺青冥望见满园花色,不由吟了一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洛蘅奇道:“前辈还会走戏?”
贺青冥道:“我只会这一段《皂罗袍》。”
柳无咎望着他,忽道:“那《山桃红》呢?”
祝云卿目光一闪,梁有期咂出一点古怪:是他的错觉吗?他怎麽觉得柳无咎在调戏师父?
贺青冥与柳无咎对视一眼,身後伶人念道:“小生那一处不寻访小姐来,却在这里!”
柳无咎慢慢道:“……怎为我似水流年。”
贺青冥笑了笑,道:“无咎,你背错了。”
入夜,柳无咎慌慌张张地起床,燃起一支烛火,他闯到夜里,却在夜色里见到了独立桥边的贺青冥。
贺青冥道:“你怎麽回事?”
柳无咎支支吾吾,道:“我,我做了一个梦。”
“什麽样的梦?”
“我梦见我拨开冰雪,寻着了一支梅花。”
他穿过雾气,来到了贺青冥面前。
桥边有一棵已近枯萎的梅树,贺青冥就站在梅树底下。
梅树似也开出来一支梅花。
春夜的雨水悄然落在贺青冥额头,柳无咎拨开一支春色,拂去了贺青冥额头的露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