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哪一天,你受不了了,终于打算统治世界,我也了解你的,你会保护好地球,因为你爱她,不是麽?就算真有那麽一天,我也会陪在你身边,阻止你,找回我的克拉克的。”
他吻了克拉克的嘴唇,软软的,很干燥,毕竟沉迷于工作的蝙蝠侠先生已经两个小时没有喝水了。他很少主动向克拉克索吻,但他现在只是想亲亲他,这个迷茫的丶左右摇摆的青年,这个世上独一的英雄,这位半神半人。他又弯下腰,珍而重之地亲了亲克拉克手上的戒指。
“布鲁斯。”克拉克叹息一样嘟哝着,环抱住了他。
壁炉熏得很暖和。那种久违的温暖包裹着从北极而来的人。
“我要向你忏悔,布鲁斯。”卡尔趴在他的肩头,嗅着男人身上沾着机油的铁锈气味,“为了实现正义,我杀了如此多的人,已经满手血腥。我要向你忏悔。”他擡起头,对停滞不动的已逝爱人吐露心声:“可是我不会停下的。你丶亚瑟丶比利丶达米安丶奥利弗丶戴娜……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了。”
“我停不下来的。有那麽多人在看着我,不论前路如何,我都必须要走下去。”
卡尔和布鲁斯额头碰额头地贴在一起,尽管那感觉如水波,一片片在他的梦境中晕开。他太贪恋这一刻的快乐了,他如此渴望能和他再见一面,在了望塔的屏幕前,在韦恩大宅的沙发上,在农场黄金海一样的麦浪下……
即使他醒来时将重坠地狱。
“我们还会再见吗?我们什麽时候会再见呢?如耶稣受难般,你升上天堂了……我会上天堂吗?”
“拉奥啊……我们什麽时候能再见呢?”
卡尔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中天。睁开眼後大概三分钟,他感觉天旋地转,脑袋懵懵的,可能是已经一年没有一次性睡那麽久。他甚至出了点汗,这对一个平躺在床上的氪星人来说是不科学的。
“你偷偷在我枕头里放氪石了?”他疑惑地问。
安静了几秒,乔·艾尔的投影出现在他的床尾,电子脸上露出了堪称无语的表情:“显然没有,卡尔。”
“哦。”卡尔慢吞吞地从床上滑下来。墙上投影出当前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半,看来他错过了按时上班。幸好没有人给他打通讯器。
拿起制服的时候他愣了一下,干净柔顺的白披风让他又想起梦里那件皱巴巴的格子衫。如果布鲁斯还在的话,他应该会欣赏超人的红白黑新审美的,尽管在克拉克看来,他显然口是心非地喜欢着那些如出一辙的格子衬衫。
“看来您要去上班了,”乔不知道是不是报刚才卡尔脑洞大开之仇,颇具冷嘲热讽的意味地说,“根据您制定的法律,作为议员无故上班迟到,是要扣工资的。真高兴您在把今天的工资扣完之前成功起床了。”
卡尔瞟了它一眼:“你知道我可以解释为去巡逻了吧?”
乔回复道:“最高议员阁下,您显然可以。但我建议以您的工资水平,还是不要再挑战您的‘酒量’了。”
卡尔在人工智能这儿吃了个大瘪,一言不发转身就走。有的时候科技太高也不妙。
他飞出孤独堡垒,并没有径直回白塔,反而心意一动,鬼使神差地转头向那朵花的方向飞去。
那朵花,七年前他为了表白在雪地里造出的那朵冰雪玫瑰,依然伫立在那儿。当年那座浪漫雪景中的人,无论布鲁斯还是克拉克,某种程度上都已消逝在风中,只有北极的冻土安静地等在原地,如同极夜永恒的黑暗里长存的眼睛。
然而五十亿年後,太阳会崩解,冰雪亦会融化。无所不能如超人,尸骨也会埋葬在无垠的宇宙中,成为一个幽灵一样的神话,或是被时间遗忘。再然後,宇宙坍塌成奇点,重回到万物之初,奇点爆炸,开啓下一个循环。他们的故事顺着物质的压缩而成为沧海一粟,下一个宇宙会记得吗?
卡尔甩了甩头。他轻轻抚了抚冰制的花蕊,又吹出一股冷冻呼吸,把它冻得更坚硬。
他的思绪又渐渐飘远到他的正义事业上。超人药的研制并不算是秘密,从供应链到实验人员都知道超人将研发一种超能药品以制造超能力者。当然了,并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决定,但真正的挑战,来自反抗军的挑战,显然已箭在弦上。
超人在备战。但此後的一周时间内都风平浪静,大家该上班的上班,该处刑的处刑,该在地底阴暗爬行的依旧不见天光,就像根本没有超人药这回事一样。
但怎麽可能呢?就在第八天下午,当卡尔正在清理某座爆发的火山时,孤独堡垒传来了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