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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第1页）

第65章

衆人一听，都愣了愣。小竹这语气倒是变了不少，显然是在外头混了这大半年，学了不少市井里的粗话。虽说不大得体，但眼下没人顾得上纠正他，个个脸上满是怒容。

林家的壮汉们听完这话，哪还坐得住？有人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咬牙切齿道：“还吃什麽饭？抄家夥，先把那李大抓回来再说！”

一声令下，顿时乱作一团。林家壮丁们纷纷动手，有人拿镰刀，有人抓起扁担，群情激奋，个个叫嚣着要去给李大个教训。

可等他们气势汹汹地冲到李大家，却发现门口人去屋空，李大早已闻风而逃。林家人扑了个空，个个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面面相觑。几人懊恼地拍着大腿，後悔不叠：“早知道一回来就该抓他！哪能给他机会跑了！”

阮书钰叹了口气：“事急从权，别急，来日方长。”

倒是小竹，依旧一脸轻松。他双手环胸，满不在乎地笑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李大不过是秋後的蚂蚱。等我长大成了大侠，直接给他下个江湖追杀令，走到哪儿都得有人追着他！”

林家衆人闻言面面相觑，差点笑出声来。林大伯忍不住摇头：“小竹啊，江湖上的大侠们可不会为咱一个农家小事儿去动真格的。”

可小竹却不以为然，昂首挺胸，摆出一副英雄的架势：“大爷爷，那是你们不懂！等着瞧吧，我要是想，江湖追杀令一样有效！”

衆人无奈地笑笑，虽然知道小竹年纪小，心思单纯，但看他这信心满满的模样，倒也不好打击他的志气。

林家院内，气氛本是热闹非凡。小竹回家後，林家的新秀才林晚章心头的石头总算落地，一听救下小竹的是位江湖女侠，还没忍住嘀咕：“哎哟，怎麽没遇上啊！早知道早点回来，何必陪那老头子应付，还不如见见女侠。”

听到这里，林晚章脸上还有笑意，但当小竹提到那位女侠的门派时，林晚章的脸色瞬间变了，喜色全无，仿佛整个人都被冰封了一般。然而，院子里的人依旧沉浸在庆祝林晚章中秀才的喜悦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他突然的异样。

这天，林家院内的欢乐很快被一场激烈的争吵所打破。两个向来亲近的兄弟，林晚章与林晚竹，竟然在衆人面前吵了起来。连林大娘都看不下去了，急着过来调停。

原来，小竹要辞别家人，去西境的小昆仑学艺。家里的长辈自然百般反对，特别是他的爹娘爷奶，谁也不愿意让小竹再离家出走。可是小竹态度坚定，甚至扬言：“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我师父的恩情不能忘，如今我只是去学艺，怎麽就不许了！”

林家人一时也被说得有些动摇，毕竟小竹这麽说合情合理。然而，林晚章这时刚从阮书钰家回来，听到这个消息时，顿时满脸怒色，竟然大声喝道：“不许去！”

衆人一愣，谁都没想到一向温和的章哥儿竟然突然发火。小竹满脸倔强，冷冷道：“为什麽？大哥哥，我去报救命之恩有什麽不对？”

林晚章的脸色铁青，毫不让步：“你要报恩可以，但拜师小昆仑，绝对不行！去昆仑山更不用说！”

小竹也是个倔脾气，反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凭什麽你说不行就不行？”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了些怒气。院子里原本还笑盈盈的亲人们见状，也都急得团团转，林家的长辈赶忙劝道：“章哥儿，小竹也说得有道理。既然是救命之恩，咱们就让他去吧。他又没说不回来，还答应时常回家看看呢。”

见家里人开始松口，小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目光也变得坚决起来。然而林晚章心里那股急火却更烧得旺盛，心里苦涩无比。小竹哪里知道，他不是简单地反对，而是因为他知道，这条路走下去，等待小昆仑的只有灭门的下场！

可是，他无法告诉小竹这些。他再怎麽解释，也不可能说出前世他偶然看过的一本武侠小说里，写到了小昆仑的灭门惨剧，以及那位女侠慕容鱼的悲惨结局。他明白，小竹一旦入了小昆仑，将来的命运恐怕难逃厄运，可这话又该怎麽说出口呢？

“你别管了！”林晚章眉头紧皱，压下心中的忧虑，只能咬牙道：“大哥哥自会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你要学艺，咱们另寻师父，绝对不许拜入小昆仑！”

林晚竹终究还是跟着慕容鱼去昆仑了，林晚章本来考中秀才，又从府城拿下了未来一年的大订单，该是踌躇满志的，但这会却没了心情，整日里在愁闷着。

林家衆人都不知章哥儿怎麽了，以为章哥儿对小竹兄弟情深，舍不得小竹走，连林晚竹的亲爹林二岭都来劝：“小竹又不是不回来了，章哥儿你也别担心，小竹的师父是个厉害的，不会让小竹遇到危险的。”

林晚章叹口气：“叔，你不懂。”

林二岭一愣，随後拍了拍林晚章肩膀，道：“你这孩子，咋怪怪的。”

但这都是後话，眼下他们正从李大家里赶了回来，去後院拿碗筷的拿碗筷，在屋子里聊天的聊天。

阮书钰饶有兴致地从慕容鱼那知道了不少江湖消息，阿离虽出自武林世家，却没听过小昆仑这个门派，他本身就对江湖事不感兴趣，因此只坐着发呆。

慕容鱼正讲着：“我门上下一共十人，师父海潮生今年已经六十多了，和师娘海汐生收了七个徒弟，我排行最小，上头的师兄师姐和我都是自小被遗弃的，被师父师娘捡了回去，传授武艺。又因为我们住在昆仑山中，师父便立了门派，叫小昆仑。小昆仑在昆仑山中，山门位于偏僻的高山上，下山不便，因此门内衆人均擅轻功。”

臻儿倒是眼睛亮亮的，听着慕容鱼讲着小昆仑的事情。他眨着眼，忍不住问道：“慕容姐姐，你的轻功一定很厉害吧？”

慕容鱼眼光落在臻儿身上，很是柔和，她虽性子清冷，却很是柔软，继续道：“轻功算是我们门派的看家本领，但比起江湖上那些真正的高手，还差得远。师父教我们，不求出人头地，只求在这纷乱的江湖中自保平安。”

阮书钰微微点头，轻声道：“慕容姑娘的门派虽小，却有大智慧。世事如潮，有时候低调行事，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罗青玉一直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地听着，直到此刻才擡了擡眼，淡淡地道：“江湖风云变幻，纷乱四起，人心易变。江湖中，能守得住这份清净的，倒是难得。”

阮书钰略带惊奇地看了罗青玉一眼，没想到这考过县试，成为童生，又跑去做帐房的少年，还懂些江湖风雨。

慕容鱼见这身着蓝色长衫，头戴儒生帽的少年说了一句，似乎对江湖有些了解，微微点头：“罗公子言之甚是，江湖之大，清净之地更显珍贵。”

罗青玉淡淡一笑，依旧懒散地倚在椅背上，语气轻描淡写：“不过是些听闻罢了。江湖离我这样的人太远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衆人聊了一会儿，渐渐便转移到後面的场地上。桌上摆满了菜肴，香气四溢，慕容鱼坐在一旁，微垂着眼，目光冷淡地扫过桌上的菜色。

当她夹起一块辣炒五花肉放入口中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辣味在舌尖炸开，刺激得她喉头一紧，面色微变，但她依旧神色如常。

慕容鱼抿了抿唇，稍稍顿了顿筷子，没有多言，只是略微垂眸，再次夹起另一块五花肉，面容淡然，仿佛毫不在意那火辣的滋味。

她的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仿佛从未受到那辛辣的影响。只是偶尔，她不动声色地抿一口菌菇汤，冷静自持的气质却丝毫未变。

寒冷的昆仑山上，终年冰雪覆盖，酷寒彻骨，生活于此的慕容鱼，性子清冷如霜，话语寡淡，整个人透着股不易亲近的冷意。

但她并非不知饮食之味，反而因这极地的寒冷，师门中人多喜欢用辛辣的烈酒驱寒暖身，她们小昆仑衆人，个个都是酒量匪浅的人物。因此，尽管她初尝这道辣炒五花肉，辣味逼得她眉头微蹙，却让她隐隐觉得熟悉，仿佛回到了昆仑山上那寂静的冬夜。

林晚竹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悄悄瞄着自家师父，见她虽然眉头微皱，但筷子并未停下。

他心中暗自窃喜，知道师父也爱这等口味，于是笑嘻嘻地又夹了一大块肉，兴高采烈地说道：“师父，这味道是不是特别合您心意？”

慕容鱼淡淡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如常，却隐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和：“少废话，吃你的。”

慕容鱼此次下山，是奉师父之命，前往中原武林办事，在金陵救下了小竹，被小竹缠着拜师，她被缠得头疼，便答应了收小竹为徒。

江湖上最近有些动荡，许多小门派遭了不测，小昆仑虽远在昆仑山中，却也无法置身事外。师门几个弟子抓阄，慕容鱼抓到了下山的阄，便下山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