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攸眸中淡然,眼尾不太高兴地下压,这才说:“好。”
门轻轻地关上了,宁沉躺回榻上,圆圆钻进被褥里趴着,爪子碰着宁沉的手肘,眼睛都已经闭上,宁沉抱着他的腰把他抱起来了。
圆圆眼睛露出一条缝,宁沉抱着他小声嘀咕:“圆圆,你说我这样会不会显得太好哄了啊?”
他苦恼地埋进圆圆肚子里,软软的毛戳着他的脸,宁沉哭丧着脸:“我後悔了,我就该拿鸡毛掸子把谢攸赶出去,而不是和他诉苦。”
宁沉干哭了几声,在圆圆肚子上蹭了几下,苦着脸说:“我怎麽就这样答应他了呢?还把解药都给出去了,我怎麽这麽不值钱啊……”
要睡的圆圆被他折腾了一通,彻底没了睡意,猫眼睛含着怨气地盯着他,宁沉低头贴了贴他的脑袋,圆圆转怨为乐,擡着脑袋也回蹭一下他。
宁沉直愣愣地盯着圆圆,被吵醒也只发了一小会儿脾气,很快就忘了干净。
他幽幽叹道:“我好像知道侯爷为何总说我们像了,这脾气都这麽像,记吃不记打。”
圆圆哪里知道自己也被说了,见他不再折腾自己,从他手中蹦出去,躺下继续睡了。
宁沉捂着脸缩在被褥中,脸有些烫,脑中的回忆不断往外跳,谢攸说了保证的话,可他还是不大相信。
他以前也这样,儿时宁玉带他去世家公子们的茶会,宁沉乖巧地跟着宁玉後面,他听见公子哥们夸他生得好,和他娘一个样。
当时他真的以为是在夸他,还很高兴地朝宁玉笑。
後来也是他听见的,夸他生得好的那公子哥笑他,“和他娘一路货色,长大了指不定要去勾引人,他这样的小白脸,活脱脱一个兔儿爷。”
宁沉脸色唰白,自那以後,他再也没信过那公子哥的话。
时间久远,宁沉已经记不得那公子哥姓甚名谁长什麽样,但当时的窘迫和屈辱,他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他是吃过亏的,不能再栽一回了。
宁沉低声说:“等他腻了就好。”
谢攸一时新鲜,现在肯花心思讨好他,改日也会花心思对别人好。
只要不被他迷惑,等谢攸抛弃他那一天,他一定不会伤心。
月光如绸,透过轩窗在地上落下点点昏黄,宁沉擡手去摸,没摸到月光,纤长的五指将地上的光亮打散,他端详着自己的手,心想,下次必不会给谢攸牵。
太阳初升,云雾消散,又是一个大晴天。
宁沉坐在一楼喝羊汤,雍州的羊汤做得极好,前些日子没来得及熬,今日倒让他赶上了。
羊汤熬得浓稠,宁沉用勺子一口一口往嘴里送,圆圆坐在桌上跟着他一起喝。
除去羊汤,桌上还有一碟子肉馅饼,他就着吃完了一大块饼,肚中饱了,这才见何遥和宝才姗姗来迟。
满桌吃得干干净净,何遥翻了个白眼,又让小二再上一份,坐在桌旁和他一起等。
他拿帕子擦过手,才刚要开口宁沉就捂住了耳朵。
何遥失笑,擡手怼着宁沉的额头,“你啊,才好些就暴饮暴食,师父让我看着你,说早膳不宜吃太多,你听到肚子里去了?”
分明他自己也背着师父多吃,宁沉拿他没办法,忍气吞声听完他骂,敷衍地低头看着桌。
膳食很快送上桌,宁沉眼见着又想吃,手伸出去就被何遥一掌拍开,他捂着发红的手嘀咕几句,眼不见心不烦,抱着圆圆往外跑,“我先去药铺,你们来药铺找我就好。”
才跑出客栈,擡眼就看身着一身墨色华服的谢攸,那衣裳绣了金线,针脚细致,许是从京中带来的衣裳。
他这身衣裳趁得他长身玉立身姿卓然,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宁沉慢吞吞走过去,打量着从头到脚都一丝不茍的他,迟疑道:“你今日,可是有什麽要事?”
谢攸眸眼温和,“没有,只是来接你去药铺。”
去药铺需得穿这样的衣裳?宁沉摸不准,索性不再问。
这身衣裳谢攸穿得确实好看,只是腰间玉带缀着朵橘色的毛球有些不太搭。
宁沉顺着瞧了几眼,怀中的圆圆也不住伸爪去勾,谢攸若有所思地伸手捏住圆圆的爪子,擡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宁沉:“它似乎格外喜欢我腰间的饰品。”
这不伦不类的毛球都不像饰品,宁沉多瞧了几眼,挡住跃跃欲试想去抢的圆圆,就听谢攸说:“你再给我一颗解药,我和你换这毛球如何?”
“什麽解药?”人未到声先到,何遥大大咧咧地勾着宁沉的肩,打谢攸腰间一扫,笑了:“确实是圆圆喜欢的东西。”
“但你们在说什麽解药?”何遥眯起眼,似乎想到什麽不对,突然伸手抓住了宁沉衣领,他咬牙切齿,“宁沉,告诉我,什麽解药?”
“你是不是把上山的解药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