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荣,你不记得了吗?”
可我记得,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矢志报国的少年,本该拥有无限可能的人生。
却因为你的贪婪,被生生掐断了生命,画上句号。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重锤砸下,将杜荣最後的僞装击得粉碎。
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眼神涣散,嘴里喃喃:
“你居然……你居然记得……”
忽然,他双目圆睁,像是看到了什麽恐怖至极的东西,失声尖叫:
“不!不!你不是叶云樵!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什麽东西!为什麽还活着!”
他的尖叫回荡在会议室内,却无人回应。
叶云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平静,似是万物皆已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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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叶云樵抵达医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外面的风带着一丝冷意,吹得他西装衣摆往後扬起。
他站在台阶上,微微仰头看了看天。
乌云已经被驱散,夜空澄澈明朗,几颗星子在漆黑的天幕中闪烁着。
叶云樵轻轻吐出一口浅浅的气息,走进了医院。
穿过草坪时,他的步伐略显急促。正当他准备迈向特需部,一道带着惊喜与不确定的声音突然从背後响起:
“叶……叶先生?真的是您吗?”
叶云樵脚步一顿,转身望去,看到一位显然是刚刚下班的女子。
他很快想起来,这是他刚苏醒时照顾他的赵护士。
“赵护士,晚上好,”他微微颔首,语气如初见时那般温和,“最近过得还好吗?”
赵护士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後,终于确定是本人。
她连忙凑上前:“挺好的挺好的,吃嘛嘛香!”
她停顿了一下,扫视周围,略显担忧地问:“叶先生怎麽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叶云樵摇了摇头:“我没有事,我来看我爱人。”
爱人?
赵护士用了好一会才消化这个事实。
她记得叶先生之前,好像要嫁给某个豪门大少冲喜?
当时她还忿忿不平了好一段时间。
可如今,怎麽又……
叶云樵读懂了她眼中的疑惑,嗓音温和地解释道:
“他後来醒来了。我们现在很好。”
赵护士了然。
她分寸把握得恰到好处,并没有多问关于“爱人”的事情。
她只是很真心实意地扬起一个温暖的笑容:
“那真是太好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随即,她退後一步,没有再耽误他的时间:“那叶先生先忙,下回再见。”
叶云樵点点头,和赵护士道别之後,就急匆匆地走进了特需部。
赵护士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她不由得回想起初见叶云樵时的模样。
相比较于刚醒来那会,现在的他好像变了很多。
那时的他,虽然温和有礼丶待人如春风和煦,却透着一种遥不可及的飘渺感。
像是并不属于这个世界,随时都可能随风而去。
而现在——
他的脚步沉稳,身影带着真实的厚重感。
仿佛风筝终于被一根牢牢系住的线牵引,稳稳地扎根在了这片土地上。
她想,这一切改变的缘由。
或许是因为叶先生口中的“爱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