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知悯听着,又在资料上做好标记。
他整理完资料後站了起来,准备带着叶云樵离开书房:
“这麽晚了,我们回去睡……”
他自然而然地去拉叶云樵的手。
然而,叶云樵没有动,依然站在原地。
秦知悯转过头,凝视着叶云樵的双眼。
这一次,他的眼中没有刚才浅浅的笑意,只有很平静的目光。
连一秒钟的时间都不需要,秦知悯就明白了——
阿樵,发现了那瓶药的事情。
叶云樵没有握住他的手,而是伸手拿起被文件遮掩着的药:
“阿普唑仑,具有抗焦虑丶抗抑郁丶镇静丶催眠的作用。”
叶云樵一个字一个字地复述着刚才看到的药效说明。
他轻轻晃动药瓶,瓶中的药片发出微弱的声音,几乎已经空了一大半。
瓶里消失的每一片,就代表着秦知悯的一次无法言喻的痛苦挣扎。
叶云樵注视着秦知悯,眼神直白又冷静。
“秦知悯,你告诉我,为什麽要吃阿普唑仑?”
当叶云樵看到药效的那一刻,他才感觉到,虽然新年伊始,春日将至。
但现在,外面的世界依旧是冰冷的冬天。
秦知悯到底吃了多久的药?
他又是因为什麽吃的?
而最难过的是,他竟然从来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不是因为今天的意外发现,秦知悯又打算瞒他多久?
房间里寂静着。
秦知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叶云樵没有催促,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秦知悯在沉默的时间里,想过了无数个借口,但最终,他什麽都没说。
他很清楚,自己是从何时吃下第一片阿普唑仑的。
是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他只要一闭上眼,就可以看见阿樵那副万箭穿心丶躺在雪地里的模样。
有时候,他甚至可以闻到空气中漂浮的血腥味,仿佛一切都未曾远去,近得触手可及。
这种感觉让他分不清现实与回忆之间的界限。
在那些极度被回忆折磨的时候,他常常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被困在了那个遥远的绥朝。
阿樵并没有重生,一切都是他的臆想。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得熬过这些痛苦,继续扮演“正常人”的角色。
他得处理集团的事务,继续带领秦氏走下去。
他还要僞装好自己的过去,与阿樵相处,让他慢慢放下心防。
可秦知悯的心防呢?
那是高高耸立的城墙,照不进一丝光亮。
秦知悯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沉默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