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掷地有声,直白得让人无处可躲。
叶正德的脸色瞬间涨红,随即又压下声音低吼:“叶云樵,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真以为攀上秦家,就不需要顾忌亲戚了?
“别忘了,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家人?”叶云樵冷笑一声,一股怒意泛了上来,他擡眼直视,“你也配提'家人'两个字?”
他其实不该这麽容易生气,只是他想到今天在视频里面看到的那个人,那个意气风发的“叶云樵”,一向温和的他就生出点气愤来。
“当初我车祸昏迷,你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是联系医生还是报警?不是吧。”
“你关心的是怎麽分我的遗産!”
叶正德被戳中痛处,语气立刻变得强硬起来:“你别胡说八道!我那是替你考虑——”·
“替我考虑?”叶云樵冷冷打断,“现在我活过来了,你又开始算计我剩下的价值。这就是你所谓的‘家人'?”
“你!”叶正德被他说得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地拍了下桌子,“别给脸不要脸!我这是为你好!你以为你在秦家就能一辈子风光?”
他死死地盯着叶云樵,恶意从字里行间溢出来。
“秦家现在对你好点,就觉得你这条流浪狗找到收养你的主。人了?”
叶云樵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沉默让叶正德的挑衅更加肆无忌惮。
“他还会结婚,他会有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有自己美满幸福的家庭。”
“等秦家不要你了,你还能靠谁?”
空气仿佛被扯紧,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长久的沉默後,叶云樵终于开口:
“我为什麽要依靠谁呢?”
他冷冷地注视着叶正德,仿佛在看一件早已腐朽发臭的东西。
他早就知道一个道理。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
如果他只能靠别人才能活得下去,那他早死在了寒冷的雪夜里,爬不过那条满是血腥和泥泞的路。
“没有谁帮我,我照样活了下来。而且活得比你清楚,比你干净。”
叶正德被他盯得一阵发毛,但还强撑着脸色,嘴唇动了动。
叶云樵却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语气陡然凌厉得像是出鞘的刀:
“可你呢,叶正德?幼时靠父母兄弟,长大靠妻子,现在又想靠侄子。这一辈子,活得跟寄生虫一样。”
“你一生汲汲营营,不愿吃苦只想走捷径,遇到麻烦从不想着解决,而是等着别人来帮你收拾烂摊子。”
他说到这里,忽然垂下眼帘,语气轻飘飘地落下最後一击:
“叶正德,午夜梦回时,你不觉得恶心吗?”
叶正德的脸瞬间涨红,额头青筋直跳,手指颤抖着指向他:“你!你——”
“别浪费时间了。”叶云樵整理了一下衣袖,淡淡说道,“你找错人了。以後别再来找我。”
他转身离去,留下叶正德一个人坐在原地,气得直发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叶云樵走到一半,一下子顿住,擡手揉了揉额角,他有些头昏,随手叫住一位服务员:“你好,请问出口在哪?”
服务员礼貌地微微躬身,右手为他指了个方向:“直走,然後左转。”
叶云樵低声道谢,顺着方向看去,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一幕让他怔住的场景。
不远处,他看到了秦知悯。
秦知悯坐在一张餐桌边,神情淡然从容,眉眼间带着几分笑意。他正将一份东西递给对面的人。
而在他对面,坐着一位容貌清丽丶气质出衆的年轻女子。
女子擡手接过秦知悯递来的东西,轻声说了句什麽,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矜持和愉悦。
远远看来,两人宛若一对极其登对的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