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道:“话虽如此,家主拿一个孩子来要挟,实在有些过分了。”
那人却说:“与我们无关,先保命吧。”
屋外的脚步伴随着交谈声渐行渐远,火光的影子慢慢地消失不见,小青子全神贯注听着外面的动静,但一旁的兰沉却垂眸走神。
兰小姐?
谁能被家奴称作兰小姐?
除了已故的兰玉箬,还能有谁?
他在脑海里不断搜寻,就在此时肩膀被人拍了下,他倏地看去,原来是小青子提醒离开了。
兰沉保持警惕走到门边,透过门缝看向荒无人烟的院子,随後轻轻拉开门往後山去。
如他所料,後山搜寻完了,现在他们只需朝着官道的方向一直下去就行。
天空渐渐飘起雪花,山路有些滑,小青子走在前面都不慎摔了几跤,两人的衣袍一片泥泞,衣摆沾了泥,走起来十分笨重,又是一记跟头栽下,兰沉的脚踝也崴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扶着山石起身,欲离开之际,耳边突然听见窸窣的脚步声传来。
逃跑的两人对视一眼,小青子从杂草中把头探出些许,脸色大变,“公子,是家奴!”
兰沉眸色一暗,意识到或许是家奴无功而返,兰玉阶又让他们继续搜寻。
他看了眼受伤的脚,现在最大的累赘竟是自己,他当机立断把怀里的东西取出,迅速交给了小青子,郑重嘱咐道:“你走!把东西交给秦伯暄,让他带上此物连夜入宫面圣!”
秦伯暄乃宫中御医,入宫不会引人怀疑,只要燕赫拿到此物,绝对会派人来山庄,到那时候,自己必定能绝处逢生。
小青子握着手册,眼睛都红了,声音哽咽,欲言又止望着他,显然想把他一并带走,可深知这样做只会耽误要事,若被发现走投无路。
“主子,是奴才没用!”他狠狠刮了自己一巴掌,满眼自责,咬着牙擡袖抹了把眼睛,找来杂草把兰沉挡住,还把身上的衣袍脱下盖着御寒,最後不舍看了眼才狠心转身。
看着小青子离开的背影,兰沉艰涩咽了口气,缓缓倒在泥地里,视线透过盘根错节的枝桠向上看,任由寒雪砸落在脸上,屏着呼吸等这群家仆离开,集中思绪设法逃离,也因兰玉阶的阴魂不散而生了困惑。
他不懂兰玉阶突然的回心转意。
在过去的两年里,他未曾收到任何家书,即便通过朝局知晓一二,也从耿耿于怀熬到了毫不在乎。
短短两年,时过境迁,明明他们划清界限,偏偏兰玉阶又回来招惹他。
他不是兰玉阶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物,无论是谁,都不能将他当玩物一般驱使,他虽冠兰姓,已非兰氏人。
一个念头自脑海里升起,他要用今夜得来的东西,去换燕赫的合作。
他一定会杀了兰玉阶!
脚步声逐渐靠近,比起搜寻柴房的家奴,这次走来的人似乎带着利器在身,像是训练有素的侍卫,隔三岔五会将利器刺进草丛中。
兰沉悄无声息观察,直到侍卫离开一段距离才敢钻出草堆,他撕下衣袖,将受伤脚踝快速绑紧以便行走,左右看了眼,确定可以行动後,他立即绕路,刻不容缓逃离。
快!再跑快点!兰云泽!
不料,一声高喝从山上传来。
“谁在那边!”
兰沉回首扫去,原来山顶有侍卫放哨,正是这一声,顿时所有火力都集中在他身上。
他反应迅速,加快脚步逃跑,哪怕几次摔倒也忍痛爬起来,甚至做好滚下山的准备,可还是不敌後方犹如千军万马的追捕,他浑身狼狈,青丝被雪浇湿,脸颊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雪水,掌心更不知何时被划破,脚踝的痛已不敌求生欲。
他只想逃,逃离兰玉阶,逃离兰氏,从此再无瓜葛!
“是兰沉!快抓住他——”
有人识破了他,追捕声宛如狂风骤雨,瞬间朝这抹清癯的背影卷席。
兰沉眺望着山下的官道,那里有一辆马车渐行渐远,正朝辉煌的金陵城疾驰而去,那是秦伯暄和小青子,他看着崎岖不平的山路,决定铤而走险,他要滚下山,哪怕死!
与此同时,一双手自他背後凭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