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46章交易
敲门声打断了兰沉的思绪,小青子连忙跑去开门,却见门前空无一人,他一头雾水,怀疑有人装神弄鬼,欲恐吓一番,不想听见身後的寝殿内传来了对话声,他头皮一麻,疾步跑进内殿,才发现是察子神不知鬼不觉来了。
兰沉看了眼脸色苍白的小青子,示意他先退下,随後对察子道:“日後不必这般神出鬼没的。”
“是。”察子颔首,转而续道,“公子,司家和张家的府邸在昨夜被查封了,属下担心崇王府出手保人。”
兰沉自榻上起身,行至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那是自然,尤其司家,应当知道不少事情,如若我们能撬开他们的嘴固然是好事,撬不开,那只能说明,他们还心存侥幸,等着他人解救。”
察子道:“公子想如何做?”
兰沉先问道:“今日的朝堂局面如何?”
察子道:“对此事无人敢言。”
这在兰沉的意料中,毕竟前有司言庭的杀头大罪,後有司建章的丑事,现在谁敢支持司家,无异于自取灭亡。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後,现在只需想办法撬开司家的嘴便是,兰沉往含了颗梨膏糖,转身道:“走吧,去一趟牢房。”
抵达牢房时,他们意外收到司建章暴毙的消息,虽事出突然,但也有迹可循,司建章在此前连续几日服用五石散,而春猎那日,所食用的五石散比平日更多几倍,如今入狱受审,无人给他医治,药瘾紧随发作,承受不住便暴毙而亡了。
兰沉命察子拦下传死讯的官吏,随後带着消息去见另一个牢房里的司言庭。
司家父子两人都有药瘾在身,时常会发几下疯,刑部为了审讯,用铁链将他们捆起来,这会儿司言庭做在地上,笨重的铁链拴着他的双手,身着的衣袍破烂不堪,不复往日华贵,成了狼狈的阶下囚。
听见牢房里传来脚步声时,司言庭擡起低垂着的头,瞧见是兰沉後白眼一翻,冷嘲了声,“怎麽,来落井下石了?”
兰沉和他隔了些距离而立,眉眼冷淡,无声注视着他,比起从前难得多了点耐心和他交谈,“说落井下石,倒显得我带来的好消息变廉价了。”
一听有好消息,司言庭半信半疑看去,眉头紧锁道:“这关头上,你能带什麽好消息。”
“就在刚才,司建章死了。”兰沉平静转述,“算是个好消息吧。”
司言庭闻言先是一顿,见他传达死讯的神情过分冷静,隐约透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疯狂,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畏惧和焦虑。
“你说什麽?”司言庭难以置信,“你说什麽?兰沉,我问你说什麽!”
他的声量逐渐拔高,随着一声暴怒,倏地起身冲向兰沉,直到铁链绷直的瞬间,他双手大张,挥向兰沉的拳头悬停空中,整个人距离兰沉只有一步之遥。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波澜不惊,一人怒不可遏。
地牢有些阴冷,兰沉揣着双手在身前,见状忽然想到昔年司言庭吸食五石散上头时,命人把自己拽向他们的酒池肉林中。
他也如这般拼命挣扎过,不断向前,失声求救,可他的声音淹没在欢呼中,双腿被无数双手往後扯,那些伸向自己的手肮脏丶贪婪,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手,在拽着他四肢的同时,还不断抚摸丶抓挠,一边臆想品尝他的滋味,一边恨不得把他拉入地狱里轮番折磨。
兰沉强迫自己从记忆里抽离,忍住和他同处时産生的反胃,缓缓问道:“司言庭,你现在是不是想杀了我?如当年那样,拖走我试图凌辱,然後将我拆吃入腹?”
“兰沉——”司言庭怒吼一声,激动之下撕下所有僞装,把心思都显露在脸上,他现在根本无需藏,尤其听闻兰沉提起旧事,布满血丝的眼中何止杀意,还有数不胜数的恶念,疯了似的笑道,“我不仅要杀你!我还要找一群人玩死你!兰沉!你只能死在我的身下!我会让你一边高潮!一边割下你的血肉!让你痛不欲生!”
他的话引来守在门外的察子回头,察子对这人渣行为忍不住蹙起眉头。
兰沉不为所动,虽觉得他无耻,却不想为此浪费时间,省得把人刺激过度连理智都失去了,轻声道:“司言庭,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话音刚落,司言庭想也不想便要拒绝,但兰沉直接打断他的废话,点破他的心思道:“我知道你在等兰玉阶出手,对吗?”
司言庭浑身一绷,浑浊的眼底掠过警惕,“你胡说八道什麽。”
兰沉充耳不闻,接着说道:“兰玉阶如今自身难保,司家又一蹶不振,你觉得他凭什麽救你,你还有何令他可图,值得被他利用的?”
他知道司言庭不会轻易答应,尤其是在这种刚丧亲的状态下,必然会怀疑自己是杀害至亲的凶手,但是无妨,他相信一个人的求生欲能激发无限可能,他会让司言庭和李锦司一样,死得其所。
虽然司言庭品行不端,但必然明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兰沉赌的是他的胆量,若没有,死不足惜。
而这一番话,直截了当戳穿司言庭的意图,他无法否认兰沉所言,因为攥着兰玉阶太多秘密,所以他在等兰玉阶解救,只要没死,他绝不会出卖崇王府和兰氏。
可是现在,兰沉却说:“司言庭,以你我对兰玉阶的了解,换个角度想想,若你是兰玉阶,有人怀揣自己那麽多秘密,你是相信一个活人嘴严呢,还是一个永远不会张嘴说话的死人嘴严?”
司言庭神情僵住,片刻後,双腿一软跌坐在地,双眼空洞看着肮脏的牢房。
对啊,他怎麽能忘了兰玉阶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