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儿?”骆悠明走过去,被这句话搞得清醒不少,眼里明晃晃闪着不安,“带这麽多东西,又要进山吗?”
没有回答。
郁琛终于还是朝他走来,与上一次从这儿离开的情形近乎重合。不过今天,郁琛没再猛虎扑食地抱住对方。他立定在神色惶然的骆悠明身前,单手勾着他的後背往胸前揽了揽,两人脸颊轻蹭。就算是个离别拥抱了。
骆悠明显然没那麽好糊弄,他扣住郁琛滑脱的手,把下巴搁在人肩窝里,声音带着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察觉危机的颤音:“能告诉我去多久吗?”甚至没敢问目的地。
郁琛犹豫了一下,凑在他耳边说:“半年。”
手腕上的力道瞬间加重又放松。
半晌,郁琛感到胸口一轻,骆悠明站了回去。他好像神色无异,又似乎裹着浓重到滴水的悲伤。一时两人都没再开口。
郁琛猜不出骆悠明脑补了什麽,也在兀自反思是不是应该提前告诉他的。毕竟如果是朋友,出国工作的大事总该知会一声。何况,他们还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朋友”。
刚想说两句找补一下自己的“疏漏”,骆悠明就打断了他:“我如果没醒,你是不是就打算这麽走了?你就这麽……讨厌我吗?如果……我如果不追你了,你能别走吗?”
“不是,不是追不追的问……”
“对不起。”骆悠明居然吸了下鼻子。郁琛听见他道歉,看见他紧绷的下颌线和情绪翻滚的眼睛,怔了怔,却也明白自己给不出合他意的回答。
……
“咔哒”。郁琛推门而出,可还没松半口气,半阖的门猛然被拉开,下巴蓦地被咬了一口。
门里,弃犬似的家夥勉强勾出一个笑,自虐般看着郁琛错愕一秒,随即转身消失在电梯口。
我等你。他捏着门框用口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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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yet。”
宛如对罪臣的赦免,腼腆而大胆的西方青年小声欢呼,再接再厉地问郁琛能否与他共进晚餐。至于晚餐之後是什麽,就是心照不宣的事了。
郁琛想了想点头,并补充,只是晚餐。
Ulrica只当是东方人特有的含蓄,遂愈加兴奋地一口应下。
他其实没那麽急色,对他们来说,就算做了,也并不是某一方多麽吃亏的事。更何况,他确实想认真追求这个聪明漂亮的东方人。而如果气氛到了,上床也未尝不可。
英国夥食跟国内不能比,Ulrica贴心地选了家中餐馆,他的话也比工作时多了好几倍,郁琛乐得听他用好听的英音讲故事。这是个很有生气的家夥,郁琛想。两人吃了还算平和的一餐。
离开时,贴心的Ulrica果然提出送他回去。
郁琛心里好笑,为什麽自己总被当作要照顾的角色呢?他的沉默让对方误以为是在羞涩即将发生的好事,抑或是没有准备好,于是他温和地退了一步,闲聊似地问郁琛明天有什麽打算。
这时,郁琛的手机很没眼色地响了。来到这儿的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有人给他打电话。
他在另一道灼灼的目光中接起来,对面先“喂”道:“郁小琛,你在吗?”
“我都接了你说在不在?”郁琛脱口而出,表情却没有不虞。
那边似乎信号不好,半天才声音飘忽地“哦”了一声,嘀咕着什麽“运气不错”。
郁琛倒没再刺他,正目不转睛观察他的Ulrica却发现,这个一向果决伶俐的东方人居然会为一通疑似搔扰电话露出轻松的神色。并且还没有第一时间打断那头诈骗似的滔滔不绝。
他好奇地听了一会儿,不出意外地什麽也没听懂。但他直觉如果不做点什麽,今晚将会成为遗憾。
于是他清了清嗓子,凑到目空一切的郁琛身边,坏心眼地用他最动听的音色小声喊了句:“Sweet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