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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第1页)

第二十八章

况烟口干舌燥地醒来。

他现在不敢吞咽,喉咙里仿佛被刀片划得遍体鳞伤,任何显着的动作都会牵动疼痛。况烟看向洞府深处的水缸,他记起来晕倒前想去给叶烛舀水。

况烟用手捧了一盏水,喂给叶烛,确认叶烛喝下後,他回到水缸边,背靠水缸坐了下来。他侧身单手挖出一抔水,浸润自己皲裂的嘴唇,轻声嘶了一句,然後像吞药一样咽下一抔水,勉强恢复了思考的精力。

自己身体并无其他病痛,大抵只是劳累过度进而晕厥,可是叶烛缘何陷入沉睡,自己完全没有头绪。没有头绪的事情可太多了,况烟在心中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为什麽从乞丐变成了天地根,叶烛如何识破烛照的阴谋,烛照为什麽要放纵灾厄肆虐,天下的灾厄是否真的已经被解决,这一切是否都在叶烛的计划之中,叶烛真的会爱自己吗。。。。。。

千头万绪,况烟一概将其抛诸脑後,当下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况烟回到叶烛身边,给叶烛诊了脉,从脉象看,叶烛命若悬丝。

况烟紧了紧衣服,出了洞府,寻找白马的身影。

所幸自己身上还有叶烛交付的钱袋,如果白马认识周边的道路,能将自己带到某个村子,就能向他们购买食物和药材。况烟环顾四周,发现了白马所在,晕倒的这段时间让况烟恢复了些许精力,他精打细算地分配着所剩无几的精力。

出于防身,况烟带上了叶烛的佩剑,跟在叶烛身边见惯了大神通,但是他从来没忘记自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白马像叶烛一样给予况烟安心,况烟也渐渐学会了驾驭白马。不多时来到了一处村庄,况烟没有打听消息,他买了吃食和药材,迅速返回了洞府。

况烟把肉包撕开,将皮和馅分别喂给叶烛。撬开叶烛的牙关,把食物放入口腔,叶烛无法自行咀嚼,况烟心一横,自己把食物嚼碎,嘴对嘴喂给叶烛。即便如此,叶烛没有吞咽的动作,食物还是无法消化。

况烟点了点自己的额头,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修炼到金仙境界,已然辟谷绝粒了,日常的饮食只是出于习惯,哪怕不吃饭也不会饿死,自己只需要给叶烛喂水就好。思及此处,况烟自己把肉包吃了,着手给叶烛煎药。

喂叶烛服下汤药,况烟看到叶烛眉宇间的凝重有了舒缓,尽管脉象依然不容乐观,但是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逐渐放下担忧,况烟的疲倦像开闸的洪水一般再次涌来,况烟蜷缩着睡在叶烛身边。

况烟对自己说,我可不是占你便宜,只是便于照顾病患。

一觉醒来时,况烟感到自己步入了一个新世界,一个只有自己和叶烛的世界。

况烟给自己安排了很多事情去做,这样他就能暂时不去思考那些没有头绪的问题。他再次骑着白马来到村庄,打听了地方和日子。现在已经是立冬过去五天了,这里是不知名的山脉,有连绵的几座山峰。况烟和叶烛结庐于山脚,山脉以外就是村庄。村庄的人从不上山,因为山间吊睛白额大虫成灾,躲都躲不过来。

这次回来,况烟携带了一批被褥和衣服。连接洞府与村庄的路是山间小路,人迹罕至,马车不好通行,况烟谢绝了牙人雇佣马车的提议。此外还有况烟的一点私心,他不愿意有第三个人知晓这方天地。

一九。况烟在石壁上做下记号。民间的农谚从冬至开始算,分为九个九天,九九过後,冰雪消融,春暖花开。况烟按照农谚来规划日子,现在是第一个九天,再过一个多月就是除夕了,那时人们都回到家中,市集没有人交易,必须提前准备好食物和炭火。

把石床用被褥包裹上,况烟自己躺下去试了试,足够柔软了,再把叶烛抱到被窝里。况烟马不停蹄,他又去了一趟村庄。还顾不上买些食物供给,他先向行商打听起灾厄的事情。村庄地处偏僻,但是灾厄是任何人不得不关注的消息,五天时间足够消息传播至此了。

况烟在与客商的交谈中证实了,如同梦幻一般的经历终究不是梦境,灾厄确确实实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下苍生真真切切地被拯救了。他又问起知不知道是何人解决的灾厄,有没有看见一只金色的木鸢。客商回答不知道,没听说有什麽木鸢。

将一些口粮运到山洞,天早早地黑了下去。况烟从洞府自带的桌椅中搬来一把椅子,坐在山洞洞口,静静地眺望日落。待到影子拽住况烟的脚踝,他回到洞中,浇灭了火盆,进入叶烛的被窝,把冷淡的被窝捂热,迷迷糊糊地睡去。

二九。况烟原本想买很多东西,把洞府打扮成家的模样,诸如书架丶衣柜丶条案丶帘帷,这些想法没能付梓。况烟想让自己忙碌起来,根本目的在于逃避思考,他拼命地向前跑,那些无头的思绪拼命地在身後追。况烟甚至想过去村庄开一间医馆,等到洞府的事情都妥当了,叶烛的情况稳定地好转,自己就去医馆坐诊,以此逃避内心的叩问。

不知道是况烟被追上,还是他主动停下了脚步,况烟不再用假装的忙碌将自己淹没,他伫足思考。既然灾厄确已被解决,烛照无疑就是助纣为虐的帮凶,可是烛照所传下的修仙之法,确乎让无数人荣膺长生。

况烟忽然想到菅绶在去早集的路上,谈及他不想飞升蓬莱,还希望天下人都不要飞升,况烟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推断,修仙恐怕另有隐情,长生也并非真的尽善尽美。这背後似乎藏着某个更大的阴谋,比灾厄更为恐怖,比亘古更为深邃。

三九。“老伯,你确定吗?你确保你没听错吗!”况烟激动地向卖菜的老伯发问。老伯被吓一跳,他能感到况烟是兴奋而非愤怒,他随後慢条斯理地说:“我儿子,昨天刚从苗疆回来,那边都已经传开了,一只金色的大鸟啄断了蚯蚓,灾厄这才消失的。”

“也不知道这大鸟是哪位神仙的化身,谢天谢地呦,害死人的灾厄终于结束了。我们老百姓无非想过几天安生日子,怎麽就这麽难呢。小哥,我看你见多识广的样子,你说说,灾厄是不是真的没了,以後会不会又来个别的幺蛾子。”

“放心吧老伯,灾厄绝对已经消失。今後,就算再有灾难,也会有人挺身而出的!”况烟满心欢喜,不仅叶烛的付出没有白费,张隅的指望亦没有落空。纷纷扰扰的舞台落下帷幕,台下一片鲜花掌声,这是最好的结局。

况烟照常给叶烛喂药和诊脉,叶烛的生机在逐渐恢复,恢复的势头也越来越好。况烟更安心了,他望向洞外,朱砂粒一样的太阳点缀在白茫茫一片的日暮中。

况烟心头浮现出其他人的身影,张隅丶菅绶丶古川丶古水丶易冷丶江晚,还有杨潇湘。张隅应该大抵痊愈了,那颗纯白的珍珠似乎是难得的宝物,能让张隅同天掣寿,白发转黑。等到叶烛醒来,是否有机会与朋友们再聚,苗疆的时光既紧张又美好。

四九。叶烛能洞悉烛照的阴谋并不奇怪,可能靠的不是推理,而是卜算,况烟心想。他想到叶烛用占卜就能算出一个人的病症,立冬那晚,叶烛在客房里排布出复杂的课盘,能占卜到更深入的信息,大抵不足为奇。所以叶烛什麽也不说,只是一昧去做。

想到立冬那晚,况烟感到被窝中生出了一丝躁动。被窝没有躁动,是他的心躁动。

况烟不得不面临那个最为艰巨的问题:叶烛真的关心和爱过自己吗。况烟不肯松口,他固然感激出于需要的关照,但他此刻拷问的是出于爱的关心。况烟并不知道,叶烛对张隅的拜师断然拒绝,却对况烟悉心教导。

况烟变得形容枯槁,乍一看比叶烛还憔悴。况烟实在被这个难题困扰太久,心力交瘁,他恨不得给自己做一副石棺,把自己封在里面,再也不出来。猛然间,况烟想到另一件事,自己学习医术,是否是叶烛的安排呢。

必然不是。叶烛占卜的神通再厉害,他初到苗疆什麽都还没做,一直是自己主导行动,怎麽可能提前作出安排,除非他能直接操控人心,如果是这样,自己大可不必纠结爱或不爱了。

尽管在寻常楼,叶烛说会传授自己医术和剑术,但只停留在口头,从未主动推行,叶烛日常只教自己道法。所以,不妨认定叶烛未曾预料况烟会向他学习医术。

那麽,当下况烟用医术救回叶烛的命,必然也不在叶烛的预料之中。况烟觉得思维的迷宫被掘开了一个口子,自己即将突破迷障。

五九。况烟回到了光润玉颜的样子,叶烛的脉象也接近平脉。况烟相通了一切。如果叶烛只是利用自己作为天地根的特质,他就不会教导自己医术。

在医馆诊病的一个多月里,叶烛无怨无悔地帮助自己,自己所做的谋划结果是失败的,对殄灭灾厄没有任何帮助,叶烛完全可以对自己不管不顾。

况烟泪眼婆娑地看着石床上的叶烛。叶烛真的曾经一无所图地关心过自己,苍穹上真的有一颗星辰在为自己而动,自己不只是被他的光芒照耀。

况烟此前从未被爱过,不知道爱为何物,他只能如此刻板地诉诸逻辑,凫水划向爱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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