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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第1页)

第四十一章

衆人于高楼坐定。北方多山丘,此处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许多雄浑的风景。

各式菜肴陆续端上,衆人近日尽皆劳累,加诸已然十分熟络,都不客气地大快朵颐。

吃到半饱之後,才生闲心点评菜肴和酒酿。古川和古水最先提出指摘,他俩一致认为齐国的菜不如苗疆的味道明显,酒也不如苗疆的好喝。菅绶颇为认同,苗疆的菜重油重盐重辣,或许味道不如齐国这边精彩纷呈,但是吃得敞亮。

张隅振振有词地抱怨:“依我看,只有你们三人口味最重,我在苗疆的时候就觉得菜太辣,汤太咸,到了齐国终于明白不是我的问题,而是苗疆的问题。”

易冷附和张隅:“饶是我在苗疆待了十数年,我也还没习惯苗疆的口味,就算苗疆盛産香料,也不至于不要钱一样往菜里加吧。”

菅绶抓住了张隅话中的漏洞:“张隅老弟,你说我们口味重,那你喝寒潭春的时候,怎麽不嫌弃苗疆的酒太烈了?你到齐国之後,不是一直在找烈酒吗?”

衆人皆大笑。张隅嘴里的菜还没吃完,就急于反驳道:“那能一样吗。酒和菜毕竟不一样,这和口味无关的。”

杨潇湘一本正经地说:“今日见到张兄方知,令人喷饭不是说人好笑,而是说人心急了。”衆人笑得更大声了。

况烟和张隅挨着坐,张隅看况烟一直没说话,就用手肘轻碰了一下况烟:“况烟你怎麽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还在想黎民百姓的事儿?”

衆人笑容略有凝固,不过转而恢复如常。况烟的心事衆人不去主动提及,但是提及了也不会刻意回避。既然张隅问了,衆人都关心地看向况烟,希望能够提供一些帮助。

“我已经释怀了,大家不必担心,”况烟看向菅绶,“除了我和菅绶,大家本就是冲着江晚的情谊来的,没必要承受和我一样的牢骚。而菅绶大哥,已然解开了心结,弥补本不是他的过错。我也想开了,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不如与大家一醉方休。”

“是矣!浮生若梦,为欢几何?一醉方休!”菅绶举杯,衆人跟着一同干杯。

衆人开始行酒令。觥筹交错愈发频繁。

张隅抱怨酒水太淡,古川绝不轻易放过这个露脸的机会,他承诺等衆人再去苗疆,一定取出足量的寒潭春让衆人喝到饱。易冷半醉,随口跟了一句:“你们什麽时候回苗疆,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席间突然生出一丝安静。除了况烟的心事,还有另一件潜在的不方便提及的事情。

衆人目光看向张隅。张隅挠了挠头,他于是开口:“易姑娘,你不留下来和江晚作伴吗,你要独自回苗疆?”

易冷恍若没注意到突兀的安静,她依旧洒脱地说:“我和江晚的关系你们也知道,他那边还指望传宗接代呢,总不能千辛万苦夺回的王位,一世而斩吧。”

况烟试探地说:“江晚可以立你为後,子嗣的事就交给侧室。。。。。。”

“这正是我离开的原因。江晚试图以此挽留,但我无法接受。我绝不会容忍什麽混蛋侧室,一辈子只和一个人长相厮守,难道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吗?”易冷平静地说完这些,没有半点意欲流泪的动容。

“易姐姐,我支持你!”古水席位就在易冷旁边,两位女郎干了一杯。

杨潇湘也举杯敬了易冷。古川这个时候想起古水和自己说的话,一下子感觉头脑发晕,他还是偏保守的,消化这些信息需要一点时间。但是古川对易冷的选择是无限支持的,因为古川认为朋友有自己决定一切的权力,古川需要消化的是古水的立场。

菅绶和张隅皆是金仙修为,早已跳出俗世的束缚,他们向来随心而为,没有立场,对易冷的选择抱以朋友间的无限支持。

聊到回程,衆人接续之前的话题。菅绶说道:“我可能之後要回洛阳休养。江晚挽留我担任国师,我本身无可无不可的,但是被李二那小子算计了,旧伤复发,就推辞了。”菅绶现在的头发末梢变得苍白,这是他燃烧寿元,打算和李二同归于尽的痕迹。

尽管张隅的到来遏止了悲剧,但已经消耗的无法挽回。菅绶本就有旧伤,他在苗疆休养数年才算治愈一半,现在需要更深的休养。况烟对张隅和衆人的解释是,在斩杀李二的过程中,被李二算计了,才没有发出第二枚烟火信号。况烟隐去了他和菅绶原本以命换命的打算。

其馀衆人皆是闲云野鹤的心思,不愿留在朝廷任职,遑论古川古水本就在苗疆有所世袭。张隅随之说道:“我也打算回苍梧了,之前为了宰掉那条蚯蚓,受了一点内伤,为了不影响我操控木鸢,我要闭关休养,彻底痊愈再出关。”

衆人一听到“宰掉蚯蚓”,便开始央求张隅详细讲述个中情节,衆人大多爱看话本,现在比话本还刺激的故事就发生在他们身边,他们势必要听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张隅也没什麽好藏私的,他豪饮一口酒,给大家讲起他追击灾厄根源时发生的故事。

况烟的思绪飘向窗外。今天没有太阳,像抹布一样堆垛的碎云把太阳藏了起来。可是天地间一片亮堂堂,即使人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到这种光亮。河面被风吹乱,不再反射天光,而是自己发光,照得河岸一片翠绿,勾引远山来到眼前。

云低垂,山高耸,二者相接,截断整个天幕。

远山重重叠叠。起伏的山峦被拓印到无边的白纸上,只剩下一条曲折细长的线。这条线并非一种有,而是一种无。并非天幕的底边被涂上了黑色,而是白纸被焚烧缺了一个角。倘若是涂黑的,总能从里面分出不同的颜色,找到不同的指望,可是这里不留一点指望,因为这里什麽也没有,只有被烧毁後的无。

天光变换着姿态。况烟终究从远山中分辨出了脉络。细长的线偶尔会长出果实,那是极远的山峰仅存的芽尖,果实不仅在长在上面,也长在前面。明暗交叠之间,把一整个的黑分出了不同的形状。

况烟数着这些形状,他细细地分辨。细长的黑是两座山脉的落差,一小块黑是更远的山探出头来张望,大块的黑则是近处的两座山峰握手。忽然他看到了一块如同墨锭一样粗短的黑。这让况烟联想起下雨前的乌云,孩子们看到乌云笼罩在上空,就陆续回到家里,这是安宁的前兆。

况烟曾经泽被于这种安宁,但他现在只感到无的死寂。无会掩盖一切,抹去孩子们的踪影,让大雨洗刷天地,用层层叠叠的黑填满天幕的一角。况烟的目光努力翻越一片黑,後面还有另一片黑,跨越一条线,还有另一条线。这些层层叠叠的黑堆积在一起,还原出最深邃的无,任凭况烟怎麽注视,也无法从中找到任何指望。

这些黑是重重叠叠的山峦,仅凭目光都无法穿透,行于其间的人亦看不到尽头。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况烟流下眼泪,不知不觉,自己已经和叶烛相隔如此之远,如此之久。

席间又安静下来,满堂欢声散去。张隅停下了讲述,他看到况烟把视线从窗外收回,转为凝视着手中的酒杯,脸上挂着两行清泪。“况烟。。。。。。你怎麽了,想到什麽了?”张隅本不该问“你怎麽了”,他问出口的瞬间,知道了况烟是想念叶烛,于是他改问况烟想到了什麽。

衆人大抵也有猜测,囿于叶烛与衆人不算亲近,不好对其进行评论,衆人只能等待况烟给予答复。况烟摇摇头,破涕为笑:“没,没什麽,我只是想到了叶烛。他在长安,我现在离他好远啊。不过没关系,我即将出发去见他,只要出发,就不远了。”

“我护送你。”易冷率先说道。她猜测是自己和江晚的感情纠葛牵动了况烟的思绪,因此她挺身而出。另一方面,她发自内心单纯地喜爱这个孩子,她一直笃信她的观点,况烟是个好孩子。

“我也可以陪况兄走一程。”杨潇湘也加入。况烟连忙说:“太感谢了,有你们二位就足够了。张隅和菅绶你们赶快回去休养,今後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的。古兄古姑娘按照既定计划游历吧,长安在苗疆的边陲,你们没必要那麽早回去。”

易冷护送况烟也算顺路,易冷的目的地就是苗疆。张隅无法用木鸢直接带况烟去长安,他伤势未愈,木鸢负担不起两个人。

况烟感怀朋友们的关心和自己适才的失态,彻底放下私心杂念,他在张隅的故事基础上,补充了自己和叶烛经历的部分。况烟脑子灵光,口才自然不差,即便没有腹稿,也能在第一次讲述故事时就绘声绘色,衆人听得如痴如醉。

衆人兴尽,方归,好寐。

况烟极度思念叶烛,却没有做与叶烛有关的梦。

分别後况烟一直没梦过叶烛,大抵因为况烟的思念从来无所阻碍地涌现,不必等到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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