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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第八章

古家兄妹去而复返。在苗峒的一间热闹酒楼,菅绶一行和古家兄妹各自落座。

苗族老叟离开後,张隅颇为内疚,他认为是自己过于心急,才导致了冲突,于是提出宴请古家兄妹作为致歉。古水连忙揽责,毕竟自己确实略有恣肆,应该是自己和兄长向衆人设宴作赔才是。况烟自责更盛,要是他没有“啓发”张隅,就不会後续的一系列事情,他坚定地要来做这个东家。

几人来回争夺,古川一锤定音:“我和古水始终是要回苗寨的,阿公正在慢慢悠悠走着,我们要骑马先赶回去给古家婶婶报个平安。既然回了苗寨,我和古水就把寨子里深藏的美酒偷,额不,拿出来,给各位好好品鉴一番。至于酒楼所在,烦请各位做东选择,我们随後能自行找到。”

历经波折,已然夕阳西下。在夥计纷纷上菜的空隙,古水玩味地看着张隅一行,悠悠说道:“你们身上,有臭味。”张隅擡起手臂嗅了嗅衣袖,自觉没闻到臭味,不过可能女孩子嗅觉比较灵敏,他也没有出言反驳。

古川拍着张隅肩膀说:“小妹她不是这个意思。我们之所以能自行找到你们设宴的酒楼,是因为蛊虫已经记住了你们身上的气味,我们能够借助蛊虫辨别不同人的气味。她说的臭味,是指你们身上沾染了在座各位以外的人的气味。”

古川吸了一下鼻子,接着说道:“这个人尾随你们很久了,倘若只是擦肩而过,不会留下如此浓重的残存。此外,这个人的气味死寂阴鸷,与你们身上的气味大相径庭,他大抵不会是你们的朋友,小妹因此说这是臭味。”

菅绶和张隅对视了一眼,略作思考,他们选择相信古家兄妹的判断。菅绶给出自己的分析:“我们修仙者虽不能识别气味,却能辨认修为。如果这个跟踪者显露修为或剑气,我和张隅必定能将其揪出。”

张隅接过菅绶的话语:“对,这人要麽是普通人,要麽修为比我和菅绶都要高,才能瞒过我们,暗中跟踪。”况烟没有修为,也不会蛊术,此时知道被跟踪,反而颇为乐观:“既然这个人很大可能是敌人,能引得敌人跟踪我们,说明我们走在正确的道路上。”

“你们中原人,除了来我们苗疆避祸,还能有别的目的吗?”古水只有在面对赤裸裸的江湖道义时才愿意低头,这也是她之前揽起误会责任的动机,除此之外,她从来都是盛气凌人,骄横任性。古川揉了揉自家小妹的头顶,示意其失言了。古水回以哼声。

况烟看着古川宠溺地安抚自家小妹,下意识想转过头看向叶烛,幸好在做出动作前被理智止住了,况烟心跳漏了一拍。

还好自己没有真的看向叶烛,否则要怎麽解释这种索求的举动呢。况烟急忙开口来掩饰自己内心的起伏:“我们来到苗疆,就是为了解决灾厄的。”他把关于反者道之动的解释第三次向外兜售。

不过这次古川和古水远没有江晚他们那麽信服,或者说把不信就写在了脸上,只是没有明确提出反驳而已。

“嗯。。。。。。况兄适才所说,亦是一家之言,我们会帮助留意灾厄根源的,”古川这前半段话说得极为勉强,他语句停顿了一下,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快速接上了後半句,“话说回来,况兄你既承认灾厄是天灾,你们又是为了解决灾厄而来,那麽刚刚发现的潜在的敌人,难道是老天爷吗?”

况烟陷入沉思,这确实是一个好问题,谁会助纣为虐,阻碍殄灭灾厄呢。古川没有继续追问,他将自己从苗寨偷偷带出来的的酒坛摆到衆人面前,然後亲手破开其中一坛的泥封,馥郁的醇香顿时充满了整个隔间。

菅绶率先给自己筛了一海碗酒,仰头一口饮尽,赞了一声好酒,紧接着要去筛第二碗,张隅眼疾手快,直接将整个酒坛抱起,抢在菅绶之前给自己倒了一盏,一咕咚喝下,也赞叹道此酒绝妙。张隅和菅绶由此争抢起来,古川在一旁乐呵呵地看着。

“这酒名叫寒潭春,是我们苗疆秘方酿成的,别处绝对喝不到,你们算是破天荒能喝到此酒的中原人。”古水不无骄傲地炫耀着,同时也毫不吝啬地将美酒拿来招待朋友。古水注意到况烟和叶烛都不为所动,好奇地问:“你们不打算尝尝吗?”

况烟敬谢不敏,他昨夜宿醉之後,深感此举太过失礼。况烟一向认为自己微不足道,唯一有价值的地方就是帮助叶烛殄灭灾厄,解救天下苍生,沉酣到需要叶烛将自己抱回客房,岂非本末倒置。“他一贯只喝茶。”况烟替叶烛解释。

张隅和菅绶争抢完毕,衆人再次落座,举杯共饮。况烟经不住古川的劝说,最後将茶水换成了江南的豆酒,这酒性温味甜,多喝也不醉人。叶烛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无人侑觞,就像刚被雪铺满的地面,大家都不愿意踩上第一脚。

古川之所以劝侑况烟,是因为他想交况烟这个朋友。古川自幼生长在苗疆,对于中原士子的印象只停留在描述的话语中,经过下午的接触,他发现况烟临危不乱,从容不迫,完美贴合了他对中原士子的想象,堪称他眼中江南的斯文元气的代表了。

古川性格上带有苗疆人的热情和诚挚。虽然最初对不同族裔的人会有排斥,但只要接纳了其成为朋友,所克制的豪情就会全部涌现出来。古川从小接受的文化都是生茶熟酒,只有肯和自己喝酒,才算也接纳了自己这个朋友。

况烟在与古川的推杯换盏中,顺势提问道:“古兄,不知道你对苗疆的土司是否熟悉,听说土司的官邸就在苗峒,古兄你能否带我们去拜会一下。”

古川调理了一下气息,斟酌着说道:“实不相瞒,况兄,我和小妹都是古家人。苗疆土司衙门的主官只有两位,分别是宣慰使和宣抚使,宣慰使由尤家世袭,宣抚使由我们古家世袭。其下从官丶土官则不计其数,有中原人也有苗疆人,当然,苗疆人包括苗族丶侗族还有瑶族等等。”

“你我既是朋友,还谈什麽拜会官邸,无非是来我家做客罢了,向家里祖母见礼就是拜谒土司主官了。只是。。。。。。”古川用修为散掉酒气,严肃地看向况烟,“况烟你要是想说动土司,帮忙寻找灾厄根源,大抵难以实现。”

况烟从古川的神色中能感受到事情的艰巨,谨慎地问道:“为何古兄有此论断。”

古川眼神瞟过自家小妹,然後转回到况烟这边,长叹了一口气:“我们古家所世袭的宣抚使品秩低于宣慰使,说到底,土司真正的主官只有一位,就是担任宣慰使的尤家家主尤桐,苗疆大小事务实际都是他说了算。”

“而他,本身有金仙的修为,蛊术也高深莫测,又是朝廷命官,谁能左右他的意志呢,”况烟刚要开口,古川替况烟问出了问题,“至于为什麽尤桐会放任灾厄,抵制苏困,或许他生性凉薄吧,就算他本性并非如此,到了他这种地位,看寻常百姓也与蝼蚁无异了。”

这话听得况烟十分不舒服,他从古川的语气中能感受到明显的隐藏和误导,他正要尝试深入问询时,古川将酒盏递了过来,况烟跟着碰了一杯。“况兄,我知道你知道,但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你知道。”

这句拗口的话听得况烟云里雾里,他只当这是古川搪塞自己的托词,没有在意。况烟心中也能够体谅古川,毕竟谁会在见面第一天就把家底和盘托出呢。况烟不再追问,古川也适时转变了话题,央着况烟讲一些江南的旖旎风光。

况烟并非古川臆想中的名门望族丶翩翩公子,他不是江南小桥流水人家的观赏者,而是身处其间流浪的经历者。不过况烟始终清晰记得他所遇到的良辰美景,哪怕是他食不果腹时也会驻足停留。况烟从不会因为自身处境在恶,就把周遭事物都看成恶。

况烟用豆酒一杯杯对上古川的寒潭春,不疾不徐地描述着他眼中的江南:晓风残月,烟柳画桥,月落乌啼,江枫渔火,梅子黄雨,芦叶汀州,荠麦青青。。。。。。况烟没有读过诗词,他只用朴素的话语讲述着这一切。古川听得入迷,由着醉意浅浅睡去了,梦里大抵是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况烟看向叶烛,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古水早已盯上了叶烛,她和叶烛有过交手,尽管自己是单方面的被动。摔倒在地这种事对于满身江湖习气的古水来说只是鸡毛蒜皮,她真正在意的是在叶烛面前,那段玄妙的时间倒流里,她毫无还手之力,无论是修为还是蛊术。

身边坐着如此深不可测的叶烛,偏偏他还格格不入,不与衆人饮酒,自顾自品着香茗。古水提起一杯豆酒,走到叶烛身前。寒潭春这个酒名看似冷淡,细究之下,实则极烈,酒如其名,是极度的烈酒。古水讨厌阿兄醉醺醺的样子,她不想也变成那样,出于克制,喝完一盏後换成了和况烟一样的豆酒。

“叶少侠,小女子敬叶少侠一杯,”叶烛正要端起茶盏,“叶少侠修为盖世,连小女子都喝酒作陪了,叶少侠还要以茶代酒吗?”古水一直以江湖儿女自居,几时甘愿自称小女子,从来都和古川一样,只谦称在下。此刻将姿态做到如此扭捏,全是为了给叶烛施加压力。

古川听到声音看向这边,揉了揉重新被酒气染红的眼眶,恍惚间怀疑自己醉意産生了幻觉。况烟噌的一下缩回叶烛身旁,叶烛注意到况烟手中残馀豆酒的酒盏,轻声问道:“你不介意吧?”况烟缓缓摇头,叶烛接过况烟没喝完的豆酒,一饮而尽。

古川起身准备制止古水,避免行为变得恶化。所幸古水也没有像风尘女子一样说什麽“公子好酒量”“公子再饮一杯吧”,她丢下酒盏,去到自己的角落开心地蹦跳着。

古川摸了下额头,浅笑一声,小妹再乖张,本质上还是一个良善的孩子,她获得了她想象的胜利,以她的方式打倒了强大的敌人,然後就守住分寸,知足长乐了。

在隔间的另一角,菅绶和张隅已经面色酡红,口齿不清地争论着太阳到底是早上离人们近,还是中午离人们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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