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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第1页)

第四十三章

况烟猛地回过神来,他惊惧地看向易冷,并非易冷可怕,而是自己方才的经历可怕。他为何又突然能翻阅人的经历了。

“况烟,你怎麽了?”易冷关心地问道。

杨潇湘看向况烟。况烟还没来得及回答,眼前浮现出新的画面。这次不是在门里了,况烟看到的不再是过往,而是将来。

易冷从长安回了苗疆,很少再穿黑衣或白衣了。易冷的衣橱被鲜艳的罗裙填满。她也放下了侠客般朴素的装扮,开始画起浓艳的妆貌。曾经的各色爱好堆在角落蒙尘,易冷每天喝酒作乐,将自己包裹在情与欲的温床里。

每隔一段时间,陪伴在易冷身边的男伴就会更换。易冷的衣服也变得越来越鲜艳和繁复,似乎是为了吸引更有活力的少年拜倒在她裙下。易冷只想和一个人长相厮守,但是为了找到这个人,她不断放纵自己。

这个人曾经出现过。江晚缠着易冷,被易冷嫌弃为学人精。江晚彼时无所适从,对生活漫无目的,易冷何尝不是如此。她报了双亲的血仇,却被迫远离故土,像无根的浮萍来到苗疆,她的生活能寄托在什麽指望上。

她装出热爱生活的样子,忙忙碌碌,江晚视之为朝阳,点燃了他的生活动力。江晚开始寻找爱好,贴近易冷。易冷反而受到江晚的鼓舞,无形中与江晚互为支撑。这样的支撑,如何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支撑,失去了任何一方都会倒塌。

江晚离不开易冷。易冷也离不开江晚。

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在一轮轮秋月春风中,在年复一年的寻欢作乐里,易冷的生命迅速走向衰朽。她亦无法忍受自己当下的模样,她留出一个清醒的早晨,没有喝酒,也没有野宿,走向过早到来的终点。

“况烟?”易冷直接走到况烟面前,向他挥了挥手。

“易姑娘。。。。。。你真的愿意离开江晚吗?”况烟声音颤动着发问。

易冷沉默。易冷一向果断,但她现在给不出况烟回答。况烟得到了答复,他轻轻拂去眼角细微的泪渍,对易冷说:“易姑娘,我们去泺邑吧。”随即况烟向杨潇湘投去询问的目光,杨潇湘点头同意行程变更。

“去泺邑干什麽?”易冷不解。况烟擡头望天,说:“去把江兄换出来。我也不知道那里有什麽,指引我的是一种莫名的感觉。”三人来到泺邑,况烟顺着感觉,找到了一个庄户人家的孩子。孩子十岁出头,没干农活,手里捧着一本书。

孩子的父亲警惕地挡住了三人。况烟上前交谈:“我不知道你是哪位公子,但是你和这个孩子,应当都是姜姓的血脉吧。”佃农男子慌忙地向四周张望,他的警惕没有消散,把况烟一行请到屋内说话。

“我不是,他是,”佃农男子向十岁的孩子下跪,“我是公子的侍卫,为了掩人耳目,才顶替了父亲的位置。”孩子连忙扶起侍卫,满脸敌意地看着况烟三人,这个孩子什麽话都没有说,又似乎什麽话都说了。

况烟抽出佩剑,架在侍卫的脖子上,对孩子说:“我现在要让你当齐国的君王,但是要杀掉这个知道你底细的侍卫,你愿意吗?”

孩子用力握住剑刃,掌心渗出鲜血,坚定地向况烟摇头。

况烟又说:“你有什麽能力反抗?我今天就是要杀掉他。你只有当了齐君才能报仇,你愿意当齐国的君王吗?”

孩子依旧摇头,孩子稚嫩的手掌仿佛要被剑刃切断。

况烟接着说:“我可以不杀他,留着他的命。但是要你当齐君,治理好国家,要是百姓遭了饥荒,他就会死,百姓安居乐业,他就能活。你愿意当齐国的君王吗?”

孩子思量片刻,缓缓点头,松开了握着剑刃的手。

况烟对易冷和杨潇湘解释道:“贵以身为天下,若可寄天下;爱以身为天下,若可托天下。”

三人带着孩子回到临淄,面见江晚。姜齐的宗庙被重新建起,最先踏入宗庙的有六个人。江晚丶易冷丶况烟丶杨潇湘丶孩子还有君土。况烟向江晚和君土道出来意,江晚自是不眷恋王位,他愿意传位给别的姜姓血脉。孩子年幼,要想治理好国家,君土的辅佐必不可少。因此这样私密的君王家事,却也有君土的一席之地。

况烟跟君土说了孩子的表现,君土又自己问了孩子几个问题,最终向况烟点了点头。况烟让山鬼端来一盆清水,江晚先划破自己手指,滴入一滴血,没有人指引,孩子自觉地跟着照做,两滴血并未相融,只是发出同样的光辉。

孩子确乎姜姓血脉无疑。

况烟随後将自己的血滴入水中,他拉起孩子的手,让孩子盟誓:“其一,永不主动侵扰他国,擅开边衅。其二,轻徭薄赋,宽刑省狱。其三,不对旧君及其友施加干预。”孩子复述了况烟的话语,誓言已成。

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涌向况烟。江晚就在况烟身旁,他顺手搀扶了一下况烟。况烟重新站稳脚步,他看了看江晚,又看向这个孩子。况烟的嘴唇一下子失去了血色,他向孩子拱手辞别:“君上,善待你的子民。”

衆人随之辞行。君土牵起孩子的手,和孩子一同站在姜齐的宗庙内,目送江晚及衆人离开。之後孩子和君土走向王宫,君土一直牵着孩子的手,他此刻已然跨越君臣之别,恍若一个老者爱护自己的孙辈,恍若燕翎去世前对江晚僭越的关心。

君土能感受到气运,这个孩子已经承接了王者的气运。君土在心里悄悄盘算着,还能陪孩子登临几次朝会。自己离世前,孩子能否掌握齐国这台巨大的国家机器。国家的君王是不容易被杀死的,除非是像田谳一样的暴君,导致国运衰颓,天命流失,否则修仙者无法承受介入王者气运的业力。因此虽然姜齐国师之位空缺,也不必担心孩子的安全。

江晚一行策马出了临淄城。江晚时刻关注着况烟的状态,他惦念着况烟适才的异常。

江晚对朋友的关心是细致入微的,甚至到了旁人看来奇怪的地步。比如在苗疆的那个夜晚,张隅在异国他乡收到了一盏为他点燃的灯。或许当时觉得奇怪,但是真心只会随着时间的摩挲越来越闪亮。张隅在苍梧时常回想起那盏灯,因此他拖着病体也要飞去帮助江晚。

“况烟,你怎麽了,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江晚已经不是国君,巴不得早点离开齐国这片是非之地,他不醉心于权柄,更不会留恋于故土。江晚的有国难投只是为了推翻田齐,重建姜齐宗庙,现在心愿已然达成,江晚再无羁绊,但是他愿意为了况烟多做停留。

“江兄,我没事,”况烟无力地笑了笑,“江兄是否还记得,在临淄城外我对江兄说的话?”

这是江晚的伤心事,不过江晚可以为了况烟揭开结痂,江晚沉声回答:“受国之垢,是谓社稷主;受国不祥,是为天下王。”

“江兄,我现在,是天下王了。”况烟回应,笑容虚弱得像刚凝结的蜡油。

“我亲手为齐国王室更换世系,这样的举动是逆天而行,还有什麽是比这个更不祥的呢?”

“我接受了这种不祥,因此成为了天下的共主。并非一家一姓之王室,而是全天下的王。”

“我拥有了人皇气运。此前也一直是这种气运指引我,作出我自己都不知道目的的行为。”

况烟还有一句话藏在心里,没有对三人说出:只要你愿意,总会有办法,诚如叶烛所言,这人皇气运,大抵就是斩道的利刃吧,我明明不想斩道了,为什麽还要给我人皇气运。

江晚和易冷面面相觑,他们也不知道这人皇气运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听起来挺厉害的样子。易冷先措辞好,开口说道:“总之,况烟你依旧要去长安找叶烛,对吧。我和江晚可以一起护送你到长安。”江晚紧跟着说:“对,况烟,你为了把我换出王宫,付出了这麽大的心血,一定要让我报答一下你。”

况烟摆摆手:“江兄,易姑娘,你们好不容易再次相聚,还是赶紧回苗疆温存一下感情吧。要是因为我耽误了你们的情愫,所做的努力就都白费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意,祝愿你们能白头偕老。”

况烟不仅亲手更换了齐国的世系,还改变了易冷的未来。况烟观测未来的能力只有一瞬,他现在既看不到未来,也阅览不了过去。况烟只是凭感觉,觉得易冷的命运依旧存在动荡,或许只有回到苗疆,才能把一切都锚定下来,避免走向悲剧。

易冷和江晚对况烟所说的话满头雾水,什麽情愫非得在苗疆温存,难道去长安的路上感情就会破裂吗。他们二人坚持要送况烟去长安,况烟强撑着精力,巧舌如簧地推辞了几轮,最终说服了夫妻二人。

杨潇湘适时说道:“你们夫妻俩不用担心,不是还有我嘛,我一定会护送况烟抵达长安的。”加诸杨潇湘的保证,易冷和江晚才彻底放心。江晚骑着玉骢马,易冷骑着骍马,挥动马鞭告别,随後策动马匹,径直奔向苗疆。

“易冷,你当时看我登基,我想知道我登基时是什麽样子?”江晚对此颇为好奇。

“我想想,你什麽样子啊。望之,不似人君。”易冷笑着催马向前,江晚笑着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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