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火光渐近,脚步匆忙。白烬默默放开邵洺退开一步,两人默契的不再说话,各自平复着心情。
来的是追捕刺客的官兵,邵洺示意白烬收起剑,自己先迎了上去。
“我是襄王爷门下许仪,敢问几位大人可曾抓到刺客?”
领头的小将认识许仪,让其馀人继续追查:“还有两个刺客在逃,末将先让人护送许先生回府,待抓住刺客,末将再命人去襄王府禀报。”小将一边说着,眼神却向“许仪”身後的陌生剑客,见“许仪”无意介绍,便移开视线并不多问。
邵洺早已调整好表情,继续扮演他的襄王谋士,温文尔雅道:“有劳大人了,只是兹事体大,许某与王爷要亲自审问刺客。”
小将颔首:“也好,许先生太客气,襄王殿下与我有恩,自当尽心尽力。”
说完,他命人护送“许仪”回府,自己继续追查逃脱的刺客。
路上,白烬向邵洺递去眼神,询问自己该走该留。
今日事出突然,白烬也顾不了太多,同样是以杀人为生的刺客,白烬看得出有多凶险,偏偏找不到机会知会邵洺,只能出此下策。
邵洺摇头,与其遮遮掩掩,不如顺势留下白烬。
他猜得出今日之事是谁的手笔,瑞王樊琛比他预料的还要敏锐,自己不过与他照面一次,在意识到被人算计後便立刻锁定了自己,胆大果断,颇有宁愿错杀绝不放过的狠厉,比起阴狠多疑的瑞王樊琛,樊麟要好控制得多,这也是当初邵洺选择樊麟的原因。
襄王府门在望,邵洺趁他人不注意,在白烬耳边低语几句,白烬点头。初见时两人便配合演过一出戏,现下又该再演一出。
分开时,邵洺悄悄勾了勾白烬的手指,白烬侧过头,邵洺眼中笑意盈盈,让人安心不少。
踏进襄王府,负责护送的官兵完成使命告辞回去复命,邵洺问了问下人,知道樊麟正在书房看兵书,邵洺直接往书房而去。
这些日下来,樊麟对邵洺愈发信任,他并不拒绝这个好用的谋士。
书房门没关,邵洺让白烬在外等候,自己走了进去,毫不拖泥带水地禀报了事情经过,只是白烬的身份成了偶然闯入的江湖侠士。
“若非那位侠士出手相助,许仪现在已是刀下亡魂。”邵洺神色凝重,带着一丝怒意。
樊麟皱着眉头,缓缓放下手中的书:“今日之事,你可有头绪?”
“许仪”随他回到槊阳城还不到一月,怎会惹上如此心狠手辣的仇家?多半是冲着他这个主子来的,他是王嗣,又是手握重兵的将军,一般人不敢轻易动他,却可以动他身边的亲信,好断他臂膀。
邵洺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猜测,只是道:“待会一审便知。”
“也好。”樊麟站起身,唤人备马。
他要亲自去看看这几个刺客。
刚走出房门,樊麟便看到抱剑站在廊下白烬,一身素白的劲装染了点点血色,如盛开的红梅傲立冰雪,乌黑长发利落束着,秀骨清像。听到声音,他转过身来,漠然注视着樊麟。
“这位便是助我脱离险境的侠士,白烬。”邵洺适时开口。
樊麟目光缓和,客气地抱拳:“白大侠义薄云天,樊麟感激不尽,还请白大侠暂留府内,待本王处理完刺客之事,好备下酒席感谢白大侠相助之情。”
白烬回礼,不卑不亢道:“王爷言重了,白某不过随手之举,既然这位许公子已无危险,白某也该告辞了。”说完冲两人抱拳便打算离开。
白烬的视线小心避开邵洺的眼睛,他不如邵洺那般擅长僞装,害怕自己暴露一些不该暴露的东西,现在他与邵洺应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邵洺暗中观察着樊麟的反应,假装着急地上前挽留,眉头紧锁言辞诚恳道:“白大侠于我是救命之恩,如今冰雪严寒路途艰难,还请白大侠暂留几日,待天暖些再走也不迟,也好让许仪略报恩情,否则让在下于心何安?白大侠莫要推辞。”
白烬看了看屋檐上的冻雪,思索片刻,似乎被“许仪”说服,点了点头:“既然许公子如此坚持,白某便承了公子好意。”
邵洺做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微微笑道:“如此,还请白大侠稍候,待许仪与王爷处理完事宜,再招待白大侠!”又回头询问樊麟:“王爷觉得可好?”
樊麟默默打量白烬这个突然出现的江湖剑客,见“许仪”询问自己,颔首低笑:“既然白大侠答应,本王当尽地主之谊。”吩咐下人好生招待。
现在他其实更在意那几个刺客,他能闻到更多的血腥味,这是天生的直觉。
翻身上马,樊麟回头看向“许仪”,语气中带了些许揶揄:“对这位白大侠你倒是尽心得很?”
“殿下觉得许仪对您不够尽心?”邵洺轻笑:“许仪虽不敢自诩为君子,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樊麟笑了笑,没再说话,双腿一夹马腹,往负责巡城防守的衙门而去。
“许仪”尽不尽心他心中自然有数,这个一见面便向他毫无保留袒露野心的人,一步一步帮他搅乱局面,又为他指出明路,凭着能言善辩的口才争取到孟青鱼这个助力,让他能准确掌握北越王的动向,为他建立起莫大的优势,若这还不算尽心,那恐怕没几人称得上尽心了。
见樊麟已经出发,邵洺回头望了一眼王府的方向,抖动缰绳御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