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洺擡头仰望头顶那些交叉固定的铁锁,仿佛一张网笼罩在崖间,让人不得不怀疑,那传说中的“黑龙”却有其物。
邵洺深吸一口气,重新低头审视眼前的巨大骸骨。
宋老头说过,“龙”这种被人神话出来的生物现实中是不存在的,如果这并非幻觉,那无法否认,这世间确实存在人认知之外的事物,那麽,一棵生长在地底的树,似乎也不是那麽令人难以置信了。
邵洺低笑,心中的兴奋溢于言表。
若是宋老头有机会看到这些,不知该是何表情。
“那是什麽?”
在邵洺沉思之际,白烬似乎发现了什麽。
邵洺转头,在骸骨的深处,一点荧光若隐若现。
邵洺往前两步,想看得更清楚,可在踏入沙中的一瞬间,脚便不受控制地陷了下去,邵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扑倒在沙中,白烬眼疾手快,一把将邵洺拉回来。
“没事吧?”白烬把人小心接到怀中,他还顾及着邵洺背後的伤。
尽管白烬已经尽力放轻动作,邵洺还是疼得一抽,白烬皱眉,却不知道该怎麽缓解邵洺的疼痛。
“没事。”邵洺长出一口气,缓过来後微笑安慰白烬。
白烬垂眼点点头。
邵洺在心底轻叹,这样也好,至少,在所有谎言戳破的时候,他不会太过悲伤。
用力将陷进沙中的脚拔出,邵洺坐在地上脱下鞋,将鞋底的细沙倒出。还好陷得不深,不然少不了一顿麻烦。
“这是流沙吗?”白烬皱眉,这种地方怎麽会有流沙?
“应该是。”邵洺穿好鞋站起身:“看来这沙下面有条河呀……”邵洺打量着地面沙石的分布。
方才没有留意,这时有意观察才注意到,地面的沙石中,有些地方沙子格外的厚实,隐隐连成线,那是一道人工修建的沟渠,或者说,一条河。
“河?”白烬疑惑,看起来,这既不是像地宫一层宫殿外的护城河,也不是自然形成的河流,那为何这里要修建一条河?
“阿烬。”邵洺掏出罗盘校对方位:“说不定我们误打误撞找对地方了呢。”
“你是说,我们要找的地宫就在这谷底?”
邵洺确定了一个方向,用手一指:“是与不是,去看看就知道了。”
邵洺回头看了一眼巨大的兽骨和不知深浅的流沙河,比起这些一时半会理解不了的事物,眼下当务之急的,还是他自始至终需要完成的目的——彧西古国藏匿千年,真正的秘宝。
至于其他的,就留给司天监那群闲人来善後吧。
邵洺低头笑了笑,擡眼看向白烬:“阿烬,一起吗?”
白烬不说话,默默往邵洺指的方向走。
“阿烬,慢一点……”邵洺跟得辛苦,愁眉苦脸地喊白烬。
白烬停下脚步回身。
邵洺受了伤,虽他表现出一副无碍的模样,但略略发白的唇色还是暴露了他的虚弱,是自己欠思了,一个人独身惯了,他实在不太会关心人。
白烬等邵洺跟上,才缓缓转身往前走,这次他放慢了脚步。
走了许久,一座城出现在眼前,青砖石墙耸立,岁月绵长,部分石砖已经被白色的根须破坏,深绿的青苔攀附其上。
谁能想到,在大漠的最深处,竟会看到如此富有生机的场景。
但现在显然不是感慨的时候,地下孤城的城门大开,门口有人已等待多时。
白烬目光一冷,下意识想按住腰间的剑柄,却猛然想起他的剑已经被他扔了。
“阿烬。”身後的邵洺轻唤,白烬回头,一名黑衣人不知用了什麽法子竟绕过他悄无声息地挟持了邵洺,锋利的短剑抵在邵洺咽喉,白烬放下手,无计可施。
“邵公子来得比我预计的要快啊。”城门口等待的人缓缓走来,嘴角噙着一丝琢磨不定的浅笑,姣好的面容让人第一眼雄雌难辨。
邵洺认得出,是那个在屋顶催动金铎的黑衣人。
“你认得我?”邵洺挑眉。
那黑衣人笑意更深:“自然,邵公子好手段,竟能调动锦衣卫,将隐藏于京城及周边的我教教徒屠了个干干净净,狠厉果决得很呢,如今还要联合武林人抢夺我教秘宝,伊某想不认识都难。”
“你们教的?难道那秘宝上刻了你们摩圪教的名字?”邵洺故作疑惑。
伊澜挥手示意手下将邵洺与白烬二人绑住,笑容依然:“现在去刻上也来得及。”
白烬望向邵洺,邵洺微微摇头,白烬低头,眼看摩圪教徒将自己双手牢牢绑住没有挣扎。
“对了,想来邵公子还不清楚我是谁,鄙人是摩圪教四祭司之一的伊澜,邵公子,请。”伊澜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挟持邵洺的教徒摸去邵洺身上的匕首,将邵洺放开,邵洺动了动被绑得不舒服的手,走在伊澜身侧。
“你不趁此杀了我?”邵洺左顾右盼,欣赏这古老的遗迹,不像个阶下囚,倒像个观光客。
“伊某佩服邵公子只带了一个护卫便敢闯地宫的勇气,也钦佩邵公子能走到这里的坚毅,所以,要是就这样杀了你,未免太可惜,我想和你聊聊。”伊澜的声音柔缓,听起来不带一丝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