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将选择权递给自己,实际不过是让双方争得没那麽惨烈,为自己讨个好名声。
面子工程而已。
倪景悦安慰他:“我们现在的麻药技术是相当成熟的,当然,您也要相信博士的技术。我们会尽可能减轻您的痛苦。”
“您是全人类的英雄,也是我们最後的希望。”
最後这句话说的,话语间倒是有了些真情实意。
沈逸有些悲凉地想,这算是他的荣幸吗。
用自己被一寸寸解剖,一次次死亡为代价。换一个极其渺茫的反击机会,和没什麽用的名声。
在确定他会配合後,这群人倒是也没再过多纠缠。很贴心地在他房里备好通讯设备,给他送来餐食,不厌其烦叮嘱:
“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们。”
“博士明天就到,等方案拟定出来後,差不多这周就可以进行手术。不会让您等太久。”
看起来无微不至。
只是刻意给他选了五楼以上的楼层,只是临走时将门从外面锁住了。
美名其曰,保护他的人身安全。
狗屁,分明是怕他反悔逃跑。
人走干净後,沈逸套着身松松垮垮的纯白手术服躺在床上,闭眼许久,翻来覆去却怎麽都睡不着。
他太害怕了。
他那麽怕疼的一个人,却还是要亲手给自己选择这种类似于凌迟的死亡方式。
手术刀会割开表皮丶血管丶肌肉……或许,他们会看到自己心脏是怎麽在胸腔内一下一下跳动,再亲手捏碎它,看它究竟是怎麽完成「死而复生」。
类似于这样的想法每出现一次,他都会实打实颤抖颤栗,浑身上下。体温都褪了个干净。
沈逸忽然很想逃。
可既然被套上了“为了全人类利益”的镣铐,他就势必连一句抱怨都不能有,否则就是叛变,就是不忠,就活该连最後一点人权都被抹杀掉。
更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这群人丧心病狂起来会不会威胁到沈皖。
她好不容易才离开,总不能因为自己又被重新绑起来……
就这麽乱七八糟地想了很久,直至差不多凌晨两三点时,桌上电话响起。
沈逸大脑空白,凭借身体本能下床,甚至不去想这个时间点,怎麽可能会有人给他打电话。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将电话接起,脱口而出:“哪位?”
电话那头却并不说话。
一片寂静,钟表滴答滴答作响,只有细微电流声划过。
可沈逸却突然感受到一阵极强的不安。
像是预感到什麽似的,心脏突突直跳,脊背发凉。明明想将电话挂断,身体却好像僵在那了一样,挪动不了丝毫。
黑夜之中,一个人从身後轻轻抱住他,一寸寸攀向他握着电话的手,又猛的攥住。
他的声音,同时从电话声孔和耳後传来,让沈逸止不住颤抖。
如此清晰,冰冷,令人绝望。
“哥,我又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