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性子太冷了,我要用他就得磨。”霍深说,“那时候海上虽然不像一开始那么乱,但劫船的依旧不少,我要在岛上坐镇,他就接我的班负责压船,但他压船的方法和我完全不同。”
“嗯嗯,这个我听说过。”沈月岛扶着他的大腿,越过他去拿桌上的菠萝,“你压船时习惯躲在货舱里布置机关,等着海盗上门。”
霍深没让他拿,在盘子里把菠萝切成小块,牙签扎着喂到他嘴边,另一只手还按住他扶着自己大腿的手不给走,“对,这样最保险,我能保证我在货就在。而他完全不管货,他甚至不上船。”
“不上船?”沈月岛张嘴吃掉菠萝,“那他怎么守?”
霍深:“枫岛的船队出海做一次生意要出动四到五条船并行,但海盗最多只能劫一条,他们不知道哪条船上的货最值钱,船员也不知道哪条船会被劫,所以每条船都最少要配一个人守船,但这个行当凶险,肯干还能干的人少之又少,往往凑不满守船人,就会有一两条‘弃船’出现,海盗往往会挑这样的船下手。”
“他们提前买通船员,锁定弃船,确认那条船上里里外外都没人守船后,再假装出海的居民上船,就在他们放松警惕要动手时,靳寒却凭空出现在了。”
刮着狂风的甲板上,桅杆摇摇晃晃,风声中不断有“砰、砰、砰”的响动传来,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近,类似手掌或脚掌在触击铁皮。
海盗四处寻找都找不到是谁在发出声音,时间一长都有些焦躁,靠在船舷护栏上的人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就低头往海里看了一眼,正对上一双隐在栏杆中的眼睛,瞬间吓破了胆。
那双眼睛太怪了,压根不像人。
眼型狭长,眼白过多,正中间的瞳仁透出一股无机质的黑色,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看向自己的海盗,毫无波澜的样子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
“那就是靳寒?等等——”沈月岛发现疑点,“你是说他是从海里爬上来的?”
“嗯。”霍深点头。
靳寒挂在船上,一动不动,双手扒着最下面那根栏杆,嘴里咬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他浑身上下都被海水打湿,额发淌下一串串水珠,滑过削薄的唇瓣。
那个海盗还没来得及叫就被他一把拽下船,掉进海里“噗通”一声,其他海盗闻声就往这边冲。
靳寒咬着刀子翻身上船,赤脚踩在甲板上。
漆黑的夜色是他最好的掩护,他赤裸上身,常年日晒肤色很深,贲张的肌肉从斜方肌一路延展到手臂,两只手又大又长,精壮结实的线条一看就做惯了苦力。
他全身都是没干的海水,裤子也被打湿紧贴在腿上,大腿两侧凸出的肌肉尤为强悍,当他撑着栏杆身体腾空将腿重重砸向海盗时,能瞬间将对方的脖子砸断。
海盗看他年纪不大,不是什么角色,就想先说些狠话和他叫阵,却不想刚一张嘴牙就被他打飞,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扔到了海里。
以少胜多拼的就是谁更快更狠。
靳寒在枫岛是出了名的手黑,拳拳到肉十分力,每一下都用足了力气,从爬上船到解决完海盗只用了二十分钟,全程连表情都没变一下。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上的船,更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走的,等船靠岸时货物完好无缺地呆在货舱里,甲板上却绑着一圈被打废的海盗。
据说那天有一个下海打鱼的老渔民远远看到他拿着大水桶从甲板上往下冲血,冲下来的血染红一片海面,他像条鲨鱼似的跳进那片红海里,扭头看了老渔民一眼,然后潜入水中消失不见。
后来老渔民把这一幕讲给岛上的人,茶余饭后一传十十传百,靳寒就一点点被神化,枫岛人都知道他一个人能守住一整条船队,还给他起了个绰号,叫水鬼。
沈月岛听得目瞪口呆。
“我靠……这有点太玄幻了,也就是说他、他一直埋伏在水里,跟着船队一起游,哪条船遭了海盗他就上哪条船?”
沈月岛转着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不管怎么想都不对劲吧,什么人能游得和船一样快?而且船全速前进时两侧是会排水的,那水浪都够把他拍晕了,他怎么跟?我靠等等!”
他不知想到什么眼睛猛地瞪大,特别小声地问霍深:“难道你们干这行的都有点不能外传的绝技?比如电影里那样和什么大鱼或者大海龟关系很好,吹一声口哨它们就会来驮你?”
霍深只笑不说话,就像在默认。
“我的天我——”他一个没忍住音量拔高然后赶紧捂住嘴巴,一副“被我发现惊天大秘密”的表情,“真的假的?让我猜中了?打个商量行不行,那鱼好说话吗我也想骑。”
怪不得霍深这么牛逼,才三年就能从一个小船员爬到那个位置,敢情是有贵鱼相助!
沈月岛越想越觉得可信,并且心生向往蠢蠢欲动。
霍深看着他渴望的表情,忽然说:“你把耳朵凑过来,我告诉你一个更大的秘密。”
沈月岛兴冲冲凑过去:“说吧说吧。”
霍深:“其实枫岛人说得没错,我真是海神,那些大鱼和大海龟都是我弟。”
沈月岛:“……”
他瞪得像狗狗似的圆眼睛瞬间眯成一条线。
“……你他娘的居然骗我。”
霍深的嘴角再也压不住,贴在他耳边轻笑:“今天怎么这么好骗,我说什么都信。”
“所以大鱼是假的!他是水鬼跟着船游也是假的!你大爷的你编得跟真的一样!”沈月岛失望极了,刚才还真以为有鱼可以骑。
“当然是假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那条船会出事。”
“哈,怎么知道的,你别给我说他会预测未来。”
“他在岸上给自己留了一双眼睛。”霍深指楼上。
沈月岛了然:“是裴溪洄。”
“嗯,这小孩儿看人的本事与生俱来,第一次跟靳寒上船,就发现几个船员言行举止很不对劲,后来船开到大海中央那几人突然掏出刀来想要劫船。”
“海盗假扮的?”
“对。他们人数太多,又发难突然,靳寒守在货仓渐渐不支,就快要被乱刀砍死时那几个海盗却一个两个排着队晕了过去。”
“小秃头干的吧!好小子!”沈月岛握拳和自己击了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