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句话击碎了楚明允的脑子。
他茫然半晌,回身给那些小辈一人一个大嘴巴,“你们一个个的可真是我亲爹!”又对沈月岛求饶道,“沈少爷,回去我就让他们背着狼牙棒找你请罪。”
沈月岛也不接招:“得了吧,谁知道那狼牙棒是背着的还是揍我的。”
楚明允哭丧脸看霍深。
霍深慢悠悠把那点杯底喝完,酒杯放在桌上磕出“叮”的一下,“行了,都走吧,别在这现眼了。人带你们见过了,以后该怎么做你们心里清楚,他和我是一样的。”
楚明允一挑眉,和那几个枫岛人对视几眼,都明白了霍深话里的深意——他和我是一样的,你们怎么对我就要怎么对他。
能坐在这里的不是人精就是霍深的亲信,这时候自然知道要怎么做。
楚明允最先开腔,给沈月岛倒酒:“既然是自己人,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沈少爷现在是住在老霍那儿?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接你上船看看。”
沈月岛一愣,酒都忘了接,被霍深一碰手臂才回:“最近忙,空了我一定联系你。”
“好,那我可等着了。”
他仰头把酒喝干,后面几个小的依样照做,临走时还对沈月岛微微颔首。
这放到以前是绝对不会有的待遇,枫岛人护短排外心高气傲是出了名的,除了霍深,就没见他们对任何人如此恭敬过。
沈月岛挠挠脸:“我算是被他们承认了?”
“承认什么?”
“承认我是你的——”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他闭上嘴巴,往沙发靠背上一倒,拿那双??狐狸眼瞧霍深。
霍深笑了笑,也和他一起靠进沙发里,淡淡“嗯”一声。
“就这么简单?”
“不然还要怎样?”
“可我以前和他们可都有仇啊,实打实的仇,尤其楚明允,估计今天以前他恨我的程度和沈堂礼那个蠢货都不相上下,这就一笑泯恩仇了?”沈月岛有些难以置信。
霍深抬手捋过他耳边的头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一丝很浅的笑意,将他的惶恐和无措抚平。
“枫岛人比曼约顿人简单的多,他们心眼很实,认准了你这个人可以深交就会对你的一切决定和你身边的人都深信不疑。你可以说他们迷信,但我认为这是忠诚。”
他抬手放在沈月岛后颈上,揉着那块凸出来的最敏感的骨头,像在逗弄自己养的猫,说的也是有趣的事:“现在已经好很多了,早几年他们是真的把我当成海神,每次出海前都要拜我,大祠堂里还摆了我的像,有机会带你去看。”
沈月岛噗呲一声笑出来:“什么像?红脸关公那样的吗?哎不对,海神应该是蓝色的吧。”
“反正不太好看就是了,先说好,可以看,但不能拍照。”
“好吧我尽量,报告!还有一个事。”
沈月岛举起手,嬉皮笑脸地凑到他面前,嗓音柔软:“刚才那人说得没错,舞会上这些人都够代表半个曼约顿了,我得罪就得罪了,我不在乎,你真没关系吗?不怕他们对枫岛发难?”
霍深更不在意:“你也说了,只是半个曼约顿。”
“哈,霍会长好大的口气。”沈月岛促狭地看着他。
霍深迎着他的视线,半边身子靠过去,捏起他一缕头发:“现在知道怎么用我了?你往我腿上坐一坐,我让整个枫岛都给你撑腰。”
“好好好,我回去就坐。不过你到底想对他们做什么?拘禁可真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拘禁了,只是找他们打听些事。”
霍深放下他的头发,坐直身子,正色道:“爱德华的古堡拍卖会管理极为严格,想要参加光有钱还不行,要往上托关系,递名字,名字递上去了再经过层层审核才能成为会员,会员通过拍卖物品积累积分,提高等级,高等级的会员可以和爱德华见面。”
沈月岛瞬间明了:“所以你让裴溪洄审哪些人见过爱德华?”
“嗯,他审人很有一套。”
就那个火龙果小卤蛋?
沈月岛对他的“有一套”存疑,但更令他在意的是:“那小孩儿才多大,这么小就搞这些血腥暴力的合适吗?”
霍深一噎,抬头看了他一眼,蓦地笑了。
“你这脑袋里一天天的都在想些什么,真当我是土匪吗?我让他审人又不是动刑,况且他也用不着。他审人不靠拳头,靠脑子。”
沈月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子:“听起来有故事啊,展开说说。”
霍深看着他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眼睛,琥珀色的瞳仁湿湿亮亮,像个小月亮,睫毛一眨一眨地直往人心上划拉,突然抬手捂住他的眼。
沈月岛:“……”
不给讲拉倒。
倒也没不想说,霍深只是不喜欢他因为别人露出这么在意的神色,在他脸上重重揉了一把才开口:“裴溪洄算是靳寒带大的。”
“带大?收养吗?”
“不是,裴溪洄十三四岁的时候他爸妈离了婚,他爸和我有些旧交,就把孩子扔给我,让我带带,那时枫岛的通商渠道刚刚打开,我忙着招商引资没时间,就把他扔给了靳寒。”
“嘶……”沈月岛仔细回忆着关于靳寒的传闻,“他听起来不太像喜欢孩子的人。“
“喜欢个屁,他烦都烦死了。”霍深笑得有点坏。
“啊,敢情你是故意把孩子扔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