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没有请太多人,来的都是至亲挚友,贺蓉也不怕丢脸,背过身後擦完眼泪,还不忘让大儿媳过来给自己补了个妆。
陈姨也极有眼力劲地给两位新娘子小心擦去了泪水。
被震惊住的汤文文也终于发现了贺阿姨的强大,用胳膊肘怼了钱露一把:“你看看,你妈要是跟贺阿姨似的,还用担心我跟她处不好?”
钱露:“……”
一旁的宋凡秋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头我得让我妈来和贺阿姨交个朋友,取取经。”
任萱:“……”
等到她们拍完照,缓步走上去,两位新娘的宣誓和改口环节都已经完成了,全程目睹的,也不过只有姓谢的一家人而已。
钱露遗憾地咂了咂嘴,汤文文无情揭穿:“别遗憾啦,贺阿姨这是被海城的网友们搞怕了,生怕再成为热点新闻,你看这次低调的。”
钱露回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片精心设计过的扇形花海,呵了一声:“这还低调?”
汤文文刚要回怼,站在纪雪身边的贺蓉阿姨就举着小喇叭发话了:“这场婚礼是我们谢家送给新媳妇纪雪的,谢谢大家的莅临,专业的致谢词呢,就交给我的先生来讲吧。”
谢鸿飞接过小喇叭,开始感谢并发表祝词。
衆人:“……”
钱露刚编辑好文案,想秀一把来着,闻言怔了怔,讪讪抹了抹鼻尖,把页面一键清空了。
酒宴就定在球场後面的庄园里,这边全家福一拍完,负责接送她们的车就卡点到场。
纪向蓝一直走在最後面,看到她的老同学对自己的女儿这麽好,一颗半悬不落的心终于踏实着地。
谢灵和纪雪在庄园的城堡里换上了轻便的敬酒服,借着前几日看来的经验,轻车熟路地给前来贺喜的每一为宾客都敬了酒。
一切都顺利得不能更顺利了。
下午三点未到,两位新娘子就已经回到了谢家别墅。
纪雪很开心,所以敬酒时也没推拒,跟着喝了不少,眼下看着有些醉了,一双透亮的大眼睛不知何时蒙上了雾气
谢灵扶着她躺到她们的婚床上,呼着酒气安抚:“你休息一会儿,我下去一趟,很快回来。”
纪雪迟钝地点了点头,乖巧地闭上了沉重的眼皮。
目前为止,心情愉悦的谢灵都没有发觉任何异常。
变故是在五分钟後发生的,谢灵刚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和姥姥说上一句话,院子里就传来一声怒喝。
她中午喝了好多酒,以至于她的听觉和动作都变得迟钝了。
贺女士的训斥声响起的时候,谢灵甚至还没看清那被按在草地上的人是什麽模样,就猛地睁大了眼睛,转身往楼上跑去。
她的脑袋一阵轰鸣,耳边也是,唯有眼睛还算正常。
房门打开的瞬间,谢灵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抵到了舌根,她看着那扇开着的窗户,忽地慢下了脚步。
她屏住呼吸,拒绝闻到任何不祥的味道。
然而,眼睛却没办法像鼻子一样欺骗她。
鲜红的床被上黑了一片,纪雪的脸上沾了血,但她的脸色很难看,嘴唇似是在颤抖,睫毛也是。
“……纪雪。”谢灵感觉浑身一麻,痛得她直不起腰,好像又被电击了似的。
她木着脸走过去,掀开被子,酒红色的长裙上也黑了一大片,纪雪的右手正捂在小腹上,指缝里还在渗血,染得她原本白皙的手背上腥红一片。
谢灵怔怔地看着这荒诞的一幕,耳边传来扑通一声,不知道是什麽声音。
她也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突然就跪到了纪雪的床前,她看着纪雪猛然放大的丶沾了血的手背,耳边的嗡鸣声刺得她头疼。
她吞咽了一下,想要让自己通过这样的小动作缓解一下绷紧的神经,却适得其反,突地干呕连连。
她捂住嘴巴,落下两行咸泪,终于在理智回笼的瞬间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继而疯了一样地回头怒吼。
“爸!妈!叫救护车!纪雪流血了!佟阳!佟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