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从来都有,一直都有。”
两人一同走出酒吧,窦宸问闻染:“赶时间麽?不赶的话,我想先抽支烟。”
闻染点点头:“可以啊。”
窦宸抽一款国外的烟,问闻染要不要,闻染浅笑一下掏出自己的烟盒:“我有。”
窦宸瞥那烟盒一眼:“你一直都抽万宝路?”
“是啊。”闻染不解,问道:“怎麽?”
窦宸笑了下:“没有怎麽。”
抽完烟她问闻染:“咱们不走远,就在附近随便找个小酒吧坐坐,怎麽样?”
“好啊。”
窦宸挑了间,她是很资深的经纪人了,颇知道些避人的私人会所。这里老板是她朋友,笑着跟她打招呼。
她挑了张角落清静的桌子,带闻染过去坐下,没再点酒,点两杯带那麽点酒味儿的软饮。
闻染问:“窦姐,你要找我说什麽?”
她那张面孔太安静,无端令窦宸想起许汐言的那张脸,长得风情四溢,天生冷淡,人人都说许汐言长得讨巧,窦宸却不这麽看。
许汐言那张脸长的,跟天生就会欺负人似的。
窦宸开口:“我想跟你说一件很久以前的事。一件汐言自己憋死都不会告诉你的事。”
她讲起六岁的许汐言。讲起消失的保姆。讲起那场漫天的火。
这些闻染是知道的。
然而窦宸的讲述在继续。
她讲起站在围观人群里的许汐言母亲,那关切的语调,冷漠的眼神,和搭在许汐言肩头的手指丶染着淡淡火石味道。
闻染听得沉默下去。
她转了下桌上的玻璃杯,看上去想端起来喝一口,却又没有,指腹贴着杯壁沁出的水珠,牢牢握着,又转了下。窦宸看见她始终低着头,睫毛不停的颤。
嘴里说:“对不起,我是真的不知道。”
窦宸顿了顿,问:“你是在跟谁说对不起?”
闻染摇摇头。
後来她想,或许把这句“对不起”,换成英语的“I’msorry”更贴切些。她无措到完全不知该说些什麽,她说“我很抱歉”的意思是——她很难过。
她曾经说过,许汐言那样的人不会难过。
到现在她才知道,为什麽许汐言那样的人,连难过都不敢。
许汐言根本就屏蔽了一切过分浓厚的情绪。一个连生命最初的爱都没有获得过的人,又谈何爱人。
“爱”这件事对许汐言来说,根本就意味着危险,意味着摧毁。
窦宸看着闻染:“我给你讲这件事,不是让你同情汐言。汐言这个人,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你知道演艺圈压力大,我也给她介绍过一些学心理学的朋友,经过评估,她并没有什麽心理疾病。也许她一开始就不对父母做什麽指望,所以努力把自己长得完整而强大。”
“你看过她弹琴,她是天才。你也看过她满世界的玩,她乐在其中。甚至她也有很多朋友,她身边的人来来去去,但总是花团锦簇。我曾经以为,汐言的人生就会这样过下去了。”
窦宸没再喝软饮,又摸了支烟出来,夹在指间,没点:“如果,不是她爱上你的话。”
闻染默然良久。
然後她仰起一点下巴,问窦宸:“窦姐,你觉得她爱我麽?”
窦宸:“你别问我。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闻染低下头。
也许窦宸这样的性格,也不习惯跟人谈感情。突然转了个话头问:“对了,你的工作室怎麽样了?”
“嗯?”闻染还沦陷在她方才一番话的震撼里,简略的答:“还过得去。”
闻染的工作室现在渐渐有了些名气,也有了些主动找上门来的客户。
她会挑,挑一些她真正有兴趣的古董钢琴,或和她投缘的钢琴家。
窦宸:“听说王蓓蕾老师在你这里调律?”
王蓓蕾不走流量路线,并不似许汐言一般为大衆所知。但她一架古董钢琴弹得出神入化,技法惊人,很受圈内追捧。
闻染望着窦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