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汐言吸了口烟,把烟重新夹回指间,到这时,她的眼睫仍是塌塌的,好似在看浓密草坪上一朵不知名的小白花。
其实这时夜色昏淡,什麽都瞧不清,她视线下坠,只能看到闻染白皙的脚腕,从牛仔裤的裤脚里露出来,在她视线扫过去的时候,很微妙的动了动。
她擡手,折起一只臂弯,把闻染拥进了她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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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抱了多久,两人都没说话,突然亮起的路灯好似某种信号,许汐言放开闻染,上下打量她一遍。
“挺厉害啊。”这是两人重逢後,许汐言说的第一句话。
声线微暗,穿透了路灯昏黄的光线。
“也不回我信息。”许汐言捏了捏她的手腕:“我还以为你不来。”
闻染就只说了两个字:“来了。”
“怎麽不联系我去接你?跑丢了呢。”
闻染笑笑。
“不想我去接是吧,就像不要我的车子丶房子一样。”许汐言把烟熄了,扔进一旁的垃圾桶,走回来拎起她的行李箱,另只手牵起她的手。
闻染犹豫了一下。
许汐言看她一眼:“放心,没人会过来,她们都去瑞奇教授的party了,我回来换衣服的。”
闻染这才任由许汐言牵着她,往宿舍楼里走去。
这种维多利亚式的中古建筑,闻染只在电影里见过,像那种中世纪贵族女孩的学校宿舍,许汐言趁着舍监不在,拖着她的手带她为非作歹。
手心渐渐沁出薄汗,指望着夜风吹干。
闻染拖後许汐言半步,很奇怪的,许汐言牵着她带她往前,这样的姿势,她仍能看着许汐言的背影。
像高中时一次次在楼梯上那样。
像十八岁的跨年夜在旋转木马上那样。
到了现在,她望着许汐言的背影,许汐言牵着她的手,不再一路往前,而是回头过来望她:“怎麽了?”
那把冷淡的声音在夜里显得很柔。
闻染没曾想,她微妙的脚步拖慢都会被许汐言察觉,她摇摇头,跟上去。
两人并肩走入宿舍楼。
没电梯,只有暗黄铜缭绕的旧式蜿蜒楼梯,许汐言牵着闻染往上走,告诉她:“三楼。”
闻染想去接许汐言手里的行李箱:“我来吧。”
许汐言往边上躲了下,身上的香气溢散:“不用。”
闻染知道,许汐言其实是个很固执的人,因为她的自我太强大。
于是也没再争。
看着全世界闻名的钢琴师,那只大概上过保险的手,拎着她不超过千元的小小淡蓝行李箱。
“还挺沉。”许汐言问:“装什麽了?”
闻染如实答:“泡面。”
许汐言哂了声。
抵达三楼,许汐言放下行李箱,推开一间卧室的门:“这是我房间。”
闻染趁机拎起自己的行李箱,跟着许汐言一起走进去。
许汐言问:“是不是很像学生宿舍?左右隔壁都是同学,有时半夜醒来,能听到她们背琴谱。”
闻染摇摇头:“不像。”
这里太奢华了。撑着浅紫纱幔的立柱床,淡金床品的蓬松鹅绒枕,暗纹墙纸上挂着英国小镇的油画,夏日用不着的壁炉上摆着香氛蜡烛,远远能望见浴室里,白瓷猫脚浴缸露出半个身位来。
许汐言指指墙角:“行李箱放这里就好,衣服挂起来。”
闻染把行李箱放过去:“衣服就不用挂了。”
许汐言拉开衣柜门:“来不及洗澡了,我换了衣服就得过去,你跟我一起。”
闻染刚要说什麽,许汐言瞥她一眼:“经常有人带朋友过来,看过《盖茨比》麽?就像里面的那种狂欢party,几十号人热闹得很,没有人会注意到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开始脱裙子,露出雪白的肩胛骨,衣柜门把她的身形掩去一半,反而更有种惹人探究的美感。
闻染想起初见时,也是这般情景,许汐言躲在置物柜打开的门後换衣服,半露不露的透出姣好曲线。
便是在那时,闻染看到她大腿内侧有颗小小浅棕的痣。
这会儿凝眸细看,又看到那颗痣,像上帝造物时风情万种的神来一笔。
许汐言扭头过来问:“你穿什麽?暂时穿我的吧,来不及开你的行李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