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噩耗的那日,白离佛正在一处林子里捕兔子,准备送到霍孑的营地去,熬一锅肉汤,给战士们好好补补。
白离佛提着兔子耳朵,策马进了营地,喊着:“兔子来了,有肉可以吃了。”
很快,白离佛察觉到气氛不对,把兔子随便搁下,进了主帐,看到面露疲惫,浑身是血与土的南景。
南景笔直的站着,没有人敢出声提醒他处理伤口,所有人被罩在寂静里。
白离佛小声:“南将军,仗结束了?”
南景转过身,盯着白离佛,眼眶有些湿:“百姓可以过安稳的日子了。”
白离佛心里的不安愈来愈浓,他还是问出不敢听到结果的问题。
“那,霍将军呢?”
南景张了张口,有些哽咽:“他,战死了。”
白离佛脑中仿佛有一道雷劈了过来,炸得他定住一动不动。
“怎麽会呢?师父那麽英勇善战,他昨夜还和我说话呢,还答应我”白离佛语气苦涩,说不下去,“答应我回来了指导我练戟呢……”
白离佛说不下去了,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他受不了这个气氛,他不愿意从他们的耷拉的眼角,和悲恸的面色中再次肯定答案。
白离佛扭头跑了出去,他想走,走的远远的,衆人要追他,南景拦下:“给他时间接受吧。”
白离佛驱马不知道要去哪,他无目的的在原野上乱跑,马也感受到主人的情绪,乖顺的停下步子,站在空旷的大地,任白离佛发泄情绪。
白离佛伏在马背上哭,耳畔还响着日日听着熟悉的声音。
“白汀,你给我过来!看你干的好事。”
“哈哈哈哈,好小子,给我张脸了啊。”
“不错不错,今日练的很好,晚上奖励你鸡腿。”
“看我干嘛,我又不会告诉你答案,也不许去问南将军,你自己一个人想。”
“白汀……”“白离佛……”“小子……”
“……”
白离佛的心钝痛,心中的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霍将军!”
深夜他回到营地,想起来没有见到霍孑的尸身,心里明白了。
霍孑用自己的性命换来了靖国的安定,这是自古以来将士们一直心怀的愿望,但唯独他再看不到了。
白离佛的心往下沉,霍孑从未教他恨,他说:“恨呐,是最会遮蔽人眼睛的东西。”
南景见白离佛回来了,想起在战鼓响起一瞬,霍孑对他喊:“南景,我没什麽牵挂的,只有白离佛那小子,我拜托你,替我好好照看他。”
南景只看到霍孑的背影湮没在灰黑的战场里,这场仗,邬靖两国损失大差不差,可他少了一位好友。
白离佛已经许久未见南将军了,偏今日在这场宴会上遇到了,他曾去拜访过,但南景从未见他。
也是,早对他失望了吧。
白离佛心不在焉的听齐姜说话,随便答应着。
钧链这时候端酒盅,道:“今日难得见面,我们共饮一盅!”
待衆人搁下酒盅,钧链手一挥,散了舞女,两侧侍女全部退下去,门随即被关上。
宾客都躁动起来,不满:“太子,您在干什麽?”
钧链慢悠悠在自己的主位上坐下,擡手把刚才酒盅里的酒倒掉,开口:“都别吵。”
白离佛看了一眼宰相,只见他端端坐着,依旧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
南景也没动,只稳稳坐着,观察着钧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