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期在心里跟自己“促膝长谈”一番,然後把自己说服了,他终于咬牙一闭眼,从货架上抓了一盒起来,往收银台走去。
因为买的药太多,结账时,店员很是惊讶了一下,她说:“你要不说是买回家备着,我还以为你搞批发来的。”
瞿期摸了摸鼻尖说:“……有备无患,我比较怕死。”
店员被他逗笑了,一边结账,一边还把有配伍禁忌或是相同药效的拿了出来,这才装进袋子递给他。
瞿期接了袋子,道了声谢,然後拎着它们回到车上。
袋子是白色,但并不透明,应知寒看着满满一袋,疑惑道:“这麽多,买回去下饭吃麽?”
瞿期把这一大袋药放自己腿上,跟抱了个鱼缸似的,坐的端端正正,神色坦然地说:“你不懂,什麽都备一点,等遇到急用的时候才不会着急忙慌的。”
应知寒“嗯”了一声说:“看起来下辈子应该都不会着急忙慌了。”
“……”
到家後,他们把菜放进冰箱,趁着应知寒弄晚饭的间隙里,瞿期打着收拾药品的名头,做贼似的把那个盒子放到了自己这一侧床头柜的最下层。
关上抽屉的时候,他脑子里说,如果“未雨绸缪”四个字能有人类意识的话,大概打死都想不到自己能跟这种事情联系到一起。
吃过晚饭,这个无人知晓的插曲也渐渐被抛之脑後,洗漱完坐在床上时,瞿期反倒又想起咖啡厅的那些对话来。
按理来说,把所有事情都说开,他应该是感到轻松的,但他总会忍不住想起柳昭那时的样子,就会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
应知寒关了客厅灯进来,看他垂眸盘腿坐在床上,莫名让人觉得他像是有些难过,于是走到这边床沿,问了一句:“怎麽了,不开心?”
瞿期稍微转了转方向,他勾住应知寒的手指,把这些念头说了,然後又自顾自道:“但其实我没在她心里当过第一顺位,准确来说,我没在任何人心里当过第一顺位,所以我不该有那麽大的压力……”
他说的内容有些散,面前这人却依旧安静地听着,等他说完,应知寒才说:“但你在我心里是。”
“是什麽?”瞿期一下没反应过来。
应知寒说:“第一顺位。”
瞿期怔愣地看着他,忽然不知道该怎麽回答,他沉默了很久,说:“你在我心里也是。”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很单薄,于是多问了一句:“很多年前,我妈说我不知道什麽是喜欢,我今天回答她了,你知道我怎麽说的麽?”
应知寒说:“你希望我知道麽?”
瞿期点点头:“当然,你可以试着先猜一猜。”
应知寒“嗯”了一声,靠过来吻了一下他的额头,说:“我爱你。”
瞿期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麽快,他和应知寒对视着,在讶异之馀,还是没忍住开玩笑说:“我还什麽都没说,你怎麽就回答这个了,万一答错怎麽办?”
应知寒说:“那你就当是我想说。”
瞿期敛起笑容,说:“其实你没答错,我确实是这麽回答的,只不过还有一个问题。”
应知寒问:“什麽?”
“我还没说给你听过,”瞿期吻着他,认真地说,“我爱你。”
……
事实证明,未雨绸缪在什麽时候都不失为一种正确的品质和选择。
瞿期抵靠在床头,回应着应知寒的吻,他抓着对方一只手腕,在察觉到这只手要伸过来时,他却抓着对方换了个方向,打开了旁边柜子的抽屉。
应知寒看过去,默然几秒後转回来,说:“什麽时候买的?”
瞿期喉结滑了一下,开口的声音哑极了:“……药店。”
他被漆墨般的目光直白地注视着,大脑烧得没法思考,徒劳地张了张口想说些什麽,最终还是对方先靠了过来。
……
瞿期不知什麽时候额头抵在了枕间,眼睫被暖气蒸得模糊一片。
某些清晰又奇异的触感让人生出一种无措来,片刻後,他手指忽然抖了一下,然後伸手去抓那只搭在他腰腹上的手,胡乱扣进了对方指缝里。
相贴的手指上,传来密密麻麻的心跳搏动,让人分不清它到底来自于谁,倒像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十指连心。
没过多久,一滴不知是汗还是泪的液体从瞿期眼角滑下来,一瞬便洇湿到了枕头上。
应知寒擡手抹了一下他的眼角,低低地说:“醒醒,别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