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友
李恣虽然见过童乐宜和云敬,听到过曾经流传的一些话,但毕竟那时年纪小,跟他们也不是特别熟悉,所以真正意义上来说,今天算是第一次接触这类人群。
而正因如此,就导致他走到一半,想着要不趁此机会学学怎麽称呼,万一哪天能用上,没准还能装个大的。
但他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要怎麽问,就只能把自己认知里的那套称呼先搬过来用。以至于他问这话的语气其实特别正常,正常得仿佛就是拿着卷子在问一道数学题。
只不过他唯独忘了一件事,这玩意儿他觉得挺正常,但落到另外两个人耳朵里,就显得不那麽正常,甚至不太正经,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别的事情。
于是在听到这个问题後,瞿期愣了两秒,下一瞬就凭空被呛咳了一下,咳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他擡起手背挡了挡口鼻,侧过身时,下意识跟应知寒对上了目光。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什麽情绪,只伸手在他背上轻拍了几下。
看他咳成这样,李恣不明所以道:“怎麽了?不是这麽问的吗?那我先查查百度。”
瞿期“啪”地一把按住他,咬着牙笑说:“你别查了,没这种叫法,还有,少在这攀一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关系。”
“好吧……”没得到回答,李恣看起来很是遗憾,“那我去包厢等你们。”
“谢天谢地,你赶紧走。”
等人走後,这里忽然就安静下来,瞿期双手揣兜,盯着前方轻眨了一下眼,努力想要无视耳尖明显的烫意,还有馀光里的那抹视线。
然而架不住某人不知是真的疑惑,还是单纯不想让他好过。
应知寒擡起手,食指指节抵起他的耳垂,然後用拇指轻抹了一下,说:“你耳朵怎麽这麽红?”
瞿期闭了一下眼,忍着那股从脊背上漫起来的麻意,没说话,继续目视前方。
片刻後,身旁那人又说:“你在想什麽?”
瞿期绷着脸回答道:“冻的,没想。”
“冻红的耳朵会发烫?”
“……”瞿期干巴巴说,“因为我体质比较特殊,你不懂。”
应知寒收回手指,了然地“嗯”了一声说:“确实特殊。”
在门口等了三四分钟,剩下那几个人也先後来了,严漪白和岑婧坐一个车来的,她们两个小时前刚从环球影城回来,给每个人都顺手带了点里面买的纪念品。
瞿期他们拿到的是冰箱贴和徽章,而留给李恣的是个非常扎实的巧克力蛙,抱在手里能啃一年的那种。
分完这些东西再闲聊几句,周培捷和陈岩也到了,他们六个人浩浩荡荡往店里走,走到包厢後,周培捷他们一齐挤进去,用小品开场白的语气夸张地说:“小李子!朕想死你了!”
李恣嫌弃地躲开:“去去去去,滚犊子,在这给谁当皇帝呢?”
瞿期脱了外套搭在衣帽架上,看到这个场景时忽然笑了起来。
从高三下学期开始,他就没再跟包厢里任何一个人见过面,让人担忧那些要好的关系会随着时间消逝在水中。
而此刻大家真的见上面时,却仅仅只需要几句话,就能被拉回曾经那样的场景里。他们依旧是朋友,依旧能围坐成圈聊笑畅谈,原来时间也并未带走些什麽。
包厢里温度开得高,他们各自脱了外套挂起来,然後在桌边坐下,菜品基本已经拿进来了,面前的铜锅也开始咕嘟咕嘟沸腾。
缭绕的热气与欢笑声充斥着整个包厢,让人全身心都愉悦又放松。
在过去的这些年里,另外几个人时不时在联系着,大概知道对方的近况,所以饭局中途,大多是瞿期这个曾经缺席的人在提问。
他挨个问了一圈,得知有在继续上学的,有已经工作了的,还有同样准备自己创业的。
比如李恣,他曾经的成绩虽然是班里吊车尾,但也还算考了个不错的大学,毕业半年多,上了两个月班实在起不来,正试图自己搞点什麽别的行业,最好是不用早起的那种。
再比如两个女生,严漪白的物理曾经就很好,大学学的航空航天相关,下半年准备去大西北那边冲一冲。
而岑婧学的文物修复,倒是跟她文文静静的性格挺般配。
桌上的聊天声一来一往,几乎就没怎麽停过,搞得瞿期都忘了自己铜锅里还烫了点藕片,夹到碗里时,早已经变得绵软了。
他其实更喜欢吃脆一些的,但桌上装藕片的碟子已经空了,他索性还是默默把这两片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