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
应知寒有些疑惑:“我去做什麽?”
“去玩儿啊,趁着年轻到处走走呗。”瞿期站直,左手撑着楼梯扶手,四根指尖来回敲击着,他说,“也不远,就在绥山市,坐高铁很快的,都要不了20分钟,咱们周六上午去,周日下午回。”
“你说的有事就是去玩?”应知寒问。
“也不是,确实有别的事。”瞿期思索两秒,干脆和盘托出,“去找人,你还记得上次我给你看照片,我说有两个是朋友,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麽?”
“嗯。”
瞿期说:“就是去找他们,走啊,一起去?”
应知寒低垂着眸光,片刻後问:“为什麽想让我认识你的朋友?”
瞿期下意识张口要回答,却发现舌尖并没什麽内容支撑他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他微张的嘴唇又慢慢闭合回去,像只是打了个极为克制的哈欠。
应知寒就这麽站在他身前,看着那双清亮的眼珠左右飘忽了一下。
然後瞿期再次开口问:“这个‘为什麽’对你来说很重要麽?”
楼梯口有那麽一会儿没人说话,应知寒站在一颗筒灯旁,深浓如墨的瞳色落在阴影里,看不太清,像是在斟酌不同回答会带来的结果。
老化的灯丝闪了一下,他才回答说:“没有。”
“那不就行了。”瞿期说,“所以去麽?”
“去。”
洗漱完之後,瞿期跑到应知寒卧室,他把手机递过去说:“把你证件号填一下,我买票。”
应知寒接过来,晃了一眼购票页面,将自己的号码输进去,然後提交订单,把手机还了回去。
瞿期买好了去程和返程票,刚退出来,对话框顶端就弹出一条转账记录。他面不改色点进去,直接点了最底下的“退还”,出门时只冷不丁扔了一句话:“钱多的话就把我家这栋房子翻新一下。”
应知寒:“……”
*
这场雪终究还是和之前一样,飘几粒就停了,除了温度骤降之外没别的效果。
出发去绥山的前一天晚上,天气预报又发布了降温预警,好在黄阿姨弄了暖和的粥,才让他们不至于冷着出门。
在饭桌上时,阿姨提了一嘴:“对了,明天冬至,正好你们不在,我也回家去和家里人吃个饭,晚饭之後再回来。”
“没事,您去吧阿姨。”瞿期礼貌地叮嘱了一句,“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吃完早饭,两个人打了个车直奔高铁站。过闸机要刷证件时,瞿期心跳陡然一停,他左右摸了摸说:“完了,我装身份证那个小包好像没……”
他话还没说完,应知寒就擡手递了个白色的包过来:“在这。”
看到熟悉的包,瞿期瞬间松了一口气,拍拍胸脯说:“你真是我的救星。”
感叹完之後,他刷了证件进去,忽然又反应过来:“不对啊,你从出门就拿上了,怎麽来的路上不跟我说?”
应知寒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凉叽叽道:“想看你到底要什麽时候才能想起来有东西没带,结果你还真是不负衆望。”
瞿期:“……”
他就多馀问。
他们基本算是卡着点来的,在候车室没等几分钟,大厅就响起了检票广播,相应进站口的门也打开了。
车厢和座位信息在瞿期手机上,应知寒就落後半步的位置,跟着他穿过长廊,又上了个楼梯,最终在提示的地标前站定。
几分钟後,高铁来了,瞿期上车把东西拿到行李架上放好,然後非常不客气地坐到了靠窗的椅子上,然而这个位置在票务系统上选中的是应知寒的名字。
怀宁站是个小站台,高铁停靠时间不长,没过一会儿,窗外的景色就逐渐开始後退。
车厢里空调开得很暖和,等到手指的血液活泛,温度回暖之後,瞿期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消息,然後敲敲键盘发过去几条回复。
应知寒本来也在回外婆的消息,但还没回几句,就听瞿期莫名问了一句:“你想喝什麽?”
“什麽?”应知寒擡起头,看到了瞿期递过来的手机屏幕。
对话框里,对面的人问了一句:你看看你和你朋友要喝什麽,我买好在出站口等你们。
底下紧跟着还有一张图片,看起来像是什麽茶饮店的菜单。
应知寒目光扫过最顶上时,看到对方的备注叫:童乐宜。
瞿期把图片点开,手上力气松了一些,像是要让他自己拿着手机挑。
“不用了,”应知寒说,“我喝不喝都行,你点吧。”
“行吧,”瞿期把手收回来,“那我给你点跟我一样的了。”
“嗯。”
把消息回复过去之後,对方回了个OK,瞿期挑了个谢谢的表情包发过去,然後锁屏看向了窗外。
今天的天气有些灰霾,再加上隔着列车玻璃,看起来就有种恍如近视的感觉。
铁路远离城市,修在那些荒芜开阔的地方,每次坐在高铁或火车上路过,就总能看见一些低矮寂寥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