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山
李也君掉头已然发现是调虎离山计,回头时她不忘给宗门值守警戒的弟子传讯:“宗门遇袭,速速敲钟!”
夜色沉沉下,一袭庞大的白影猎猎而行,目标明确,直取九重镇妖塔。
她凝了凝神,下意识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铜钱朝那袭白影丢去。那袭白影觉察到身後有危险,立即抽尾打掉。那串铜钱霎那间爆裂开成一团热烈张扬的火,那团火在她面前开得绚烂,也照得她的心更沉重了。
“砰——”一道爆炸声响起。
她又丢出一道爆裂符。白影照旧甩尾抽掉那道符,却不料中了她的计。只见爆裂火花零星四射,遮掩住李也君的行迹。白影一时之间分辨不清李也君的行踪,隐隐低鸣。
她心知不能再与这个人类耽误下去,需要赶紧取走镇妖塔。
白影便不再顾着身後那人,朝着镇妖塔疾行而去。
李也君见她拖延这妖的计策不管用,无法,只能脚步如蜻蜓点水般到白貂面前。她扯出一沓黄表纸,咬破手引自身血画符,嘴里念念有词。
很快,那一沓沾染了她血的符飞散开,围着被困的白貂飞旋着。
待那沓符缓缓飞旋至白貂头顶时,随着李也君那一声“起”,金光一闪,一座幻化出来的阵塔从地底缓慢攀爬而起。而塔顶从上空坠落,彼此上下咬合,围困住白貂。
白貂似乎是没料到区区人类还能困住自己,一时疏忽,就这麽成功被困住。
祂望着眼前的人类,轻蔑一笑,随即吐露出一句话:“雕虫小技!”
明明是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符法,明明那座阵塔金光乍溢丶威慑袭人,可当白貂说出“雕虫小计”後,李也君额间隐约有汗珠落下。她稳住心绪,打算先发制人。
于是,她念念有词,控制眼前那座巨大的阵塔不断缩小,看着阵塔不停掠夺剩馀空间。
白貂却陡然一阵怒哮,惊破天地,惊醒睡梦中的玄宗,也刺痛李也君的耳朵。她生出一阵阵恍惚,叫那白貂找到可趁之机震碎了阵塔。
祂似乎是真的被李也君激怒,于是直冲她,扫尾重击。
李也君闪避不开,被重重一击,直直飞出二里地外。
被扫到的胸膛传来阵阵疼痛,全身气血上涌,她没忍住,喷了口血。她挣扎着想侧身靠着臂膀起身而躯体无法接收到大脑讯息,她捂着胸口躺倒在地。
她只能牢牢盯住愈行愈远的白貂,看祂幻化为人,看祂一步步走向玄宗的藏宝阁,看祂震碎了镇妖塔。
最後一幕便是镇妖塔化成碎片飞向各地。
……
“也君!”
她的眼眸逐渐清明,被人喊了後懒懒应了一声:“在。”
她揉了揉耳朵,不禁感慨老头中气十足,声音还是这麽洪亮。
看她心不在焉,宗主叹了口气,问:“你可知我讲到哪里了?”
“……”即便是不知道,李也君也大概明白他又在数落自己了。她扯起一抹慵懒的笑:“不知。”
他就知道她视线涣散定是在发呆,不免有些怒其不争:“你玩忽职守使得镇妖塔被妖破坏,是也不是?”
她清润的眸子不由得望向正坐堂上的宗主,扬了扬嘴角似乎想说什麽,最终作罢。她抿下唇微垂着头想:随老头高兴罢。
她难得不反驳,这便给了他人机会。
于是,除宗主外几乎所有人都对着她指指点点,无一不是痛斥她的。
宗主止住嘈杂的声音,他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继续往下说:“按照玄宗戒规,你原先是要去戒律堂受罚的。”
李也君等着老头接下来的定夺呢,谁知他接下来道:“时川!”
玄宗大堂除了高位上的宗主,其他所有人都分布两端。而随宗主话音落下,身处左端的一位白衣少年从一位长老身侧缓缓走来。
她馀光中瞥到了那道身影一步步朝她而来。直至他离得近了,她才正眼踩他,眼瞧着他于自己身前站定,作揖道:“是。”
她盯着眼前挺立的身姿,仅凭宗主喊的“时川”她便能立刻锁定这人是沈时川——玄宗赫赫有名的首席大弟子。
论资历论辈分,李也君才是该被叫大弟子的那一位。但她顽劣脾性盖过自身禀赋,再加上她藏拙,使得“明珠蒙尘”,让首席大弟子这个名头落到了沈时川头上。
而关于沈时川,李也君也颇有见闻。
为了提升宗门弟子捉妖的积极性,玄宗每一年都会举办一届秀英会。
不出意外,那一届秀英会李也君也没能上去。她只能待在弟子席里,与其他普通弟子说说笑笑,吃喝玩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