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瑶,外面起火了。”
是孤竹京的声音。
她睁开眼睛,平静地凝视着他不语。
“我先带你走。”孤竹京说罢,给她披上袍子,随後抱起人出去。
没有走大门,而是往後院的偏门走。
马车停留在旁,两人上了马车,马夫才走。
任舒映问:“去何处?”
“禄山,临城外,不远,可以安心在那里解毒。”
他还是执着解毒一事,任舒映攥着自己披露的白发,低眉不语。
——
安顿下来,孤竹京变的反常起来,脸色忽然不对劲,她尚未仔细看清,便乍然离开。
但有所察觉到,似乎是阴魂气息。
自从血灯养料耗尽,阴魂一直寄于他体内,若是长久没有养料,阴魂迟早要出去寻养料。
她站起来缓解一下腿软,迈着步子跟着他背影。外面是一片白花花的芦苇丛,高度好在能及腰,有是夜深,她只要蹲起来便难以发现。
孤竹京拿出浅光的血灯,在十几步外背对着她。
阴魂立马出来,附于灯蕊。
它对孤竹京道:“我要那个女人的血,若是没有,多少毒物养料都没有用。”
孤竹京却催促:“废话少说,你的本体还被我困于同体,要麽乖乖听话,要麽我们一起死。”
孤竹京显然是在留着阴魂,
这麽看……大概是孤竹京和阴魂应该是做了什麽交易。
阴魂笑的猖狂:“不过我助你多次,身体过不了多久也总该归我,到时候再把那个女人变成我的养料炉子哈哈哈……”
“哈哈……”孤竹京跟着笑。
他冷冷的笑着,莫名的渗人。
阴魂顿了一息,轻蔑道:“你不会以为我们阴魂就这麽容易任一个凡人摆布吧?待我修养一段时日,谁都奈何不了我。”
任舒映可以听见阴魂的声音,转眸目不转睛看着孤竹京。
阴魂:“若是夺舍这具身体,你又奈我何?哈哈哈哈哈……”
阴魂笑声猝然停顿,“那个女人来了?”
她可以发现阴魂气息,自然阴魂亦可以,孤竹京这才警惕环顾四周。
月华倾泻,满地芦苇迎风摇曳,不远处一棵孤树下,一道女子的身影渐渐清晰,
任舒映自知没有必要再躲,索性露面一见。
孤竹京见状,也没有多大反应,似是意料之中,将阴魂收回,轻声喟叹,继而对她说:“谈谈吧。”
任舒映好奇地跟着他一路往山道上走,直至一片空旷的平底,月悬苍穹,碎草窸窣。
“你多次睡着时,梦中常常听见呓语着,要红线,要走,要离开这里……”眸子定在她身上,紧接着说,“你所要的红线是这个吗?”
他将长袖掀起,手腕露出,伸到面前,今夜月明如昼,腕上可以看见有一道蜿蜒极长的疤痕。
“这不是疤,这是一根红线,自我幼时,生母亲手用刀划开一道口子,把红线埋在我的血肉多年。她说,这是她从鸿金寺求得。”
任舒映诧异地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根线,为何要如此?”
“我想了多年才明白,那时她病症发作,意识不清,便将红线误以为是药材,非要这样做,才哄着她肯吃药。”
“吃药?”
“她疯疯癫癫说:我们一起吃药,你不上这鸿金寺的药,我也不吃药。”
“後来红线已深埋肉中,取不出来了,便没有再理过。”
任舒映没想到红线竟会是如此出现。
孤竹京的话突然变的很多,他继续道:“我本来打算陪你在此,直至油尽灯枯最後一刻,但发现你自始至终,心都从未留在孤竹国。这里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一切是因为你没有……红线,受限于此对吗?”
他的如此坦诚,任舒映倒是不适应了。